“深淵裡的修騎士 ()”

要塞大門前的戰鬥沒有任何意外，本就為數不多的進攻方很快就被分割包圍，在前後夾擊下傷亡殆盡。值的稱道的是，他們在明知必死的情況下仍然勇敢的戰鬥，幾乎每個人都成功拉了一名對手同歸於盡，但和總的傷亡人數比起來，這點戰果的代價未免也太大了。

“最終的戰損比大概是十比一。”蘭斯洛輕輕的搖了搖頭，“除了相信以這種方式戰死後能升入天堂，我想不出還有什麽理由能解釋那種毫無意義的行為。”

“然而在外層位面，生命是很廉價的東西，如何死去才決定了一個靈魂的價值。”阿拉密爾輕聲解釋道，“無論是哪個種族的生物——凡人、精怪、邪魔，在生命的某個階段，都會意識到這個多元宇宙是多麽的糟糕。他們渴望改變這一切，讓宇宙中的萬事萬物更合乎他們的心意，而神力存在則是這些渴望的終極體現。我知道你還沒有找到自己的信仰，所以不太能理解這種狂熱，但千萬不要低估了信仰的力量。”

“明白。”蘭斯洛點了點頭，“不過你引出了我另一個疑問，神力存在們究竟是如何出現的?是凡人的信仰創造了神靈，還是神靈創造了凡人的信仰?”

“哈哈，你提了一個在神學領域中最具爭議的問題，我個人的觀點是，兩種情況都有。”牧師呵呵笑道，“我是精靈，布魯托是矮人，我們這兩個種族都是有明確的造物神的，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們的種族就是造物神按照自己心意去改變多元宇宙的工具，我們社會的道德標準也是由造物神親自確定，而違背了這些標準的族群會被毫不留情的拋棄，卓爾精靈和灰矮人就是這樣的例子，這也迫使他們轉而信仰別的神明。”

“而你和卡拉林，還有伊莎貝拉則是沒有造物神的人類，但你們的意志卻反過來創造了一位位神明，比如我信仰的女神，火發女士淑妮，祂就誕生於人類對愛與美的向往，而那也是我畢生的追求。”精靈牧師驕傲的展示他盾牌上的徽記，一個有著濃密卷發的女士頭像，“類似的還有戰爭之神、財富之神、知識之神，祂們都是誕生於凡人的某種渴望，而且祂們的力量一點也不弱於多元宇宙的原生神靈。”

“那霜巨人之神索列姆呢?”布魯托好奇的問道，“祂是屬於霜巨人的‘造物神’麽?”

“不，巨人的造物神是安南，而索列姆只是安南諸多孩子中的一個。”阿拉密爾撓了撓頭，“根據傳說，在物質位面的巨人帝國覆滅後，安南對物質位面的巨人失望透頂，不再回應巨人們的祈禱，但也有一種說法是安南不回應巨人的祈禱在先。不論真相到底如何，失去了安南的巨人們轉而去崇拜安南的孩子，這才有了第二代的巨人神祗。”

“那為什麽霜巨人會崇拜索列姆，而不是別的孩子呢?”布魯托進一步追問道，“關在那座要塞裡的哥喬伽德是索列姆的兄弟對吧，難道他和霜巨人之神一樣強大麽?”

“當然不是。”阿拉密爾搖了搖頭，“安南的孩子們原本都只是半神，是巨人們的信仰之力讓他們有了成為真神的機會。這些孩子彼此競爭，用各種方式吸引不同的巨人去崇拜自己，但最終只有極少幾個勝利者，而這也是為什麽科斯徹奇能從索列姆手下搶走信徒的原因——憤怒王子為霜巨人開出了非常誘人的價碼，包括直接出手毀滅敵對的部族，在鋼鐵冰原獲得永生，前往無數個世界劫掠的機會……”

“怎麽聽起來像是一場交易?”布魯托厭惡的皺著眉頭，

“誰的出價更好，就將信仰交給誰?”“對你我來說，這種事當然極不正確，但有太多的神與自己的信徒就是這種交易關系。”精靈牧師聳了聳肩，“對許多霜巨人來說，科斯徹奇給的正是他們想要的，所以他們也就毫不猶豫的拋棄了索列姆，向深淵領主屈膝臣服。因為在霜巨人們看來，安南離開後，他們的信仰本就是用來交換利益的……”

“抱歉打斷你們的神學討論，不過我找到了一個理想的地點。”卡拉林的聲音突然響起，他睜開了雙眼，但視線的焦距卻不在任何物體上，“這個洞窟距離地表大約有一百尺，洞口朝向下開，所以在上方完全看不出來。內部有著十尺見方的乾燥空間，很適合用來布置傳送的符文……”

“聽起來不錯，就這個吧，一會兒大家直接進到半位面裡去，我用魅魔形態飛到那個洞窟裡去。”蘭斯洛點點頭，“你的法術還能維持多久?夠去看看那濃霧的底下有什麽嗎?”

“應該還剩十來分鍾的時間，如果有什麽值得留意的，我明天可以再施展一次這個法術……”學者再次閉上了雙眼，“我已經進入那片濃霧內部，視野中完全沒有任何參照物……”

“你不會在那濃霧中迷路吧?”矮人在一旁笑道，“如果上下左右看起來完全一樣，怎麽確定自己不是在原地兜圈子呢?”

“在魔法的世界裡，這種情況並不少見，訣竅就是不要停下來四處打量，保持你一開始的前進方向……”學者臉上突然出現了極度震驚的表情，“朋友們，我想我知道那些掉下來的霜巨人屍體去哪兒了……”

“讓我猜猜，一條比龍還大的巨型食腐蟲的肚子裡?”布魯托提出了自己的猜想，“這條食腐蟲因為吃的太好，已經達到了傳奇級別……”

“什麽?不，我的意思是，它們全在這兒！”血色逐漸從卡拉林的臉上消失，“天啊，這到底有多少，幾千，幾萬?我數不過來……”

“你在說什麽啊?”布魯托被他徹底搞糊塗了，“霜巨人的屍體麽?”

卡拉林的身體突然一陣痙攣，接著便睜開了雙眼。他看起來非常虛弱，但已經完全恢復了正常。

“法術持續時間到了。”他向周圍的夥伴們解釋道，“那些巨人的屍體全都變成了亡靈生物，數量多的根本數不過來，感覺就像是闖入了蟻穴一樣，只不過每隻螞蟻都是個巨人大小的僵屍。真慶幸我是通過魔法看到的這一幕，如果有半點活人的氣息出現在那附近，恐怕瞬間就會被撕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