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陽今天依然辛苦的工作。
作為泰坦商會的下屬成員,數不清的髒活累活是他這種雜物人員必須要處理的事情。侏儒組織造成的屍體,歇斯底裡的慘叫和炫耀般的謾罵,那些人的身影無處不在,像是墨水般染黑世界的一切。
在雜物人員的眼中,世界是黑暗的,但他們自己並沒有這種自覺。
他們生活實際上已經偏離了正常的道路,是異常,違背了常理的。
沒有多少人會習慣與屍體做伴,每天多少人永遠會處於底層,沒有多少人整日整日的處在巨大的壓力之中,精神飽受瘡痍,壓抑的幾近崩潰!
這絕不是正常人類應該承受的,所以雜物人員們大多眼神無光,見識過太多黑暗的他們生命如蟲子般卑微,地獄般的生活早就摧毀了他們。
許多人都有著不正常的精神性癖,對於受傷和折磨有著病態的受虐性,精神易怒善變,他們已經失去了正常的道德觀念,有些人瘋狂的迷戀血液和屍體,喜歡醜陋的異性,與之相比,麻木反而成了普通的表現。
不過這種是最底層的雜物人員,數量並不多,大多是有前科或者得罪了死對頭進來的人,算是另類的刑訊場。
高陽所在的地方雖然要求苛刻,但至少基本的生活安全還是會有保障的,辛苦工作的報酬就是在這座城市裡勉強生存的權利。
這樣的生活,說起來很沒有盼頭。
不過高陽與其他人不同,他有一個可以通話的對象,那個人,誰也不知道竟然是海德拉王國的公主!
兩個人的相識只是一場意外,但隨後的交往,卻讓他們不約而同的感覺這是命運的相逢。
公主久居深宮,幾乎沒有見過外面的世界,認識一片白紙,對於這個與眾不同的朋友,充滿了好奇。
高陽出生卑微,母親從一個名為約帕爾村的小地方出來闖蕩,被父親欺騙產下了高陽,他從未見過父親,發自心底的厭惡那種男人,而母親一直將他養育到十四歲,終究還是承受不住高強度的體力勞動去世了。
最後,面對一貧如洗的家,高陽封閉了自己的內心。
賣掉了房子,用所有的錢埋葬下母親,高陽流幹了眼淚,他舍棄了自己的名字,從今往後隻為兩個目的而活!
他要站在高處,站在無數人的頭頂,站在他們必須仰望的地方,成為誰也無法違抗的大人物!
“錢,權利,女人,我想要世界的一切!”
之所以給自己加一個陽字,其實,那是少年的願望。
野心在少年的體內燃燒,幾乎要把他付之一炬。
為了這個目標,他來到了黑石城,一待就是三年。
……
不過三年又三年,高陽始終那個不起眼的少年,沒有等來重用的機會,也沒有任何的改變,平凡,枯燥,令他發狂。
高陽忍不住焦慮了。
“到底怎麽樣才能成為大人物?”這樣說出來一定會遭人嗤笑的話語他沒有告訴任何人,默默地憋在心裡,為現實而痛苦,在生活中沉淪,也許沒有意外,他一生都會如此,在反反覆複的掙扎中失去信心,或者在某一次的拚搏裡失去性命。
早班,晚班,中班,每日的禱告,夜間巡視,設備整理,清潔打掃,數不盡的忙碌填滿了高陽的生活,最近特別如此,以至於很多天他都沒有精力思考,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屋裡就睡。
據他了解到的模糊消息來看,
好像是有真正的大人物要來這個城市一樣。 不過高陽一點也不興奮,這與他又有什麽關系呢?自己連接近他與他對話的資格都沒有,倒不如說帶來如此大量的工作,令他頗為怨恨。
這一天,忙到很晚的高陽出門去那郵件,身體好像要壞掉了似的,每一步偶沉重的令他痛苦,但是還不能休息,必須要去。
只有塞西莉亞的信,必須······
高陽的目光重新變得堅毅,他一步一步的向郵局走去,忽然看見了坐在路邊台階上吃水果的年輕人,直覺告訴他這個年輕人與他沒有關系,但是不知為何突然有點放心不下。
“那個·······”
白澤從沉思中被打斷,抬起頭,看見蓬頭垢面的高陽,愣了一下,猶豫的摸摸衣兜,拿出了一枚銀加隆。
“我不是乞丐啊!”
高陽很是憤慨,不過還是耐著性子好心的提醒道:“那個,你在這裡坐多久了?”
“沒多久,就剛來。”
“哦,那你最好換個地方比較好。”
“為什麽?”
白澤疑惑的挑挑眉,高陽伸手,指了指二樓的高台。
“利茲婆婆,最討厭的就是有人坐在下方的樓梯上了。如果我沒猜錯,她大概已經去打水了。”
高陽沒有騙他,片刻後,一個鷹鉤鼻子的老太太確實出現在了床邊,滿臉的陰翳,像是故事裡的女巫一樣衝著兩人凶暴的嚷嚷著,手裡的水盆傾下而下,在石階上炸出了大量的水花。
“她為什麽不出來?”
“不是不出來而是出不來,她的雙腿已經失去知覺了,女兒和王都的男人結婚後,就把她一個人丟在那裡,不管不問,二樓有台階,輪椅下不去,所以利茲婆婆只能待在上面,這個家……是她的女兒為她建造的囚籠。”
高陽說話的時候,白澤一直在盯著他的眼睛,他的心裡有著悲傷的情緒,說實話這是他穿越來的第一次。
“你······叫什麽名字?”白澤覺得他很有趣。
“我······額······我叫高陽。”
“很好的名字。”
“謝,謝謝。”
“我們有緣再會吧。”白澤微笑著離去,看著他的背影,高陽目光呆滯,接著變得靈動起來,獰然著捂住了臉頰,瘋狂的大笑起來,“嘻嘻哈哈哈······哈哈哈哈!!找到了,終於讓我找到了!”
“向上攀升的機會。”
“白澤······我等你來找我。”
這對高陽來說也是一次不得了的賭博,為了獲得機會,他每天都會購買報紙,這似乎是神啟帝國獨有的玩意,上面記載著各種各樣的新聞,而高陽將其全部都給記下來了,十年, 毫無改變。
白澤所不知道是,那張通緝單,上面已經印上了他的畫像,不是改變後那毫無特點的普通人,而是一個俊美、不過十二三歲大小的孩童,僅附出的半邊像不仔細看真的很像一個女孩子!第一次看見的時候高陽也非常的震驚,他從未見過這樣漂亮的人,認真的想,塞西莉亞肯定也跟這一樣漂亮。
欲望衍生出了憎惡,而這些憎惡沉澱在高陽內心孕育出了毒瘤,高陽的內心裡藏著魔鬼,白澤正是知道這一點才告訴了這個人自己的身份,他看到了破局的關鍵,所以在起身的一瞬間,頭髮變成了黑色。
······
叮!
白澤·阿卡馮斯特不斷的拋玩著手中的金加隆,告訴高陽自己的身份只是隨手下的一步閑棋,他一點也不為身份的暴露而感到擔心,這種明顯是最底層的人,必然比誰都渴望著權力與力量,在高陽的眼裡,他看見的是貪婪的火焰,囂張的叫囂與宣泄著,想要將一切都吞噬殆盡!
“力量比不上野心的人嗎?”他嘴角微勾,愉悅的將金幣攥在了手心。
回到住所,高陽翻箱倒櫃的尋找著什麽,每次有所發現的時候就會露出喜悅,他在找錢,將所有的加隆都堆積起來,花了很久的時間找遍了之後,是43.5塊金加隆,這是他攢了十年的積蓄,是他賴以為生的根源,但現在,他毫不猶豫的將這些紙幣背在一起,去交易所將它們換成了整塊的金加隆。
43塊金加隆和50塊銀加隆,懷揣著巨額的身家,高陽找到了自己的上司,向他說明了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