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逆之事在弟子看來猶如鶴立雪上,愚者見鶴,智者見雪,禪者見白!
境界不同便會有不同的判斷,弟子修行的道路頗有些坎坷,一直都在逆境中成長……”
面對考問,樂山這般糊弄道,更是在心中感歎:我真是太難了!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好在樂山話音方落,眾人便交頭接耳起來,就連那些老修行也不例外。他們大都在討論鶴立雪上這個經典言論,成功被樂山帶偏了思路。
行正小和尚聽著一眾前輩的討論,遙遙的看著樂山也不敢再出言考校,讓樂山心下暗樂。
好好的茶話大家輕輕松松喝點茶吃點水果不好嗎?非要整成學術法會,不是找不自在嘛!
“妙,真是妙啊!”
“鶴立雪上,意境深遠,真是妙啊!”
“不知師兄是見鶴還是見雪?”
……
許久之後一眾老修行交頭接耳,熱情絲毫不減,甚至掌教真人也因此看了樂山一眼,樂山心道:壞了。
他當即甩鍋道:“此句乃是從一散修傳記那裡得來,隻覺用來描述修仙順逆再適合不過了……”
面色黝黑的德弘法師再次開口笑道:“哦?不知樂山師侄是見鶴還是見雪?”
這師徒倆都是一路貨色,樂山面上有些窘迫:“弟子愚鈍,自然只能見鶴!”
“師侄不必謙虛,能說出此話,至少已明禪者的意境了吧?”
說完,德弘法師說完更是雙手合什一禮,其它人也大都點頭微笑的看著樂山。可以說,他的風頭一時無兩,遠遠超過了行正小和尚賣弄半天的成果。
此時,樂山是真有些慌了,他不怕被人褒獎,但怕捧殺啊!
因此,忙道低頭禮拜道:“大師謬讚了,弟子慚愧,只是看了幾本奇文異志!”
其實一本書都沒看過!樂山心道,面上更加慚愧。
見眾多目光依舊在自己身上,樂山再次開口自黑:“弟子童心未泯,也隻願見鶴!”
樂山大概是這裡最年輕的一個不假,但拿出來說便有些不妥。
德弘法師臉上微笑不再言語,行正小和尚卻再次開口:“師兄為何不願見雪、見白?”
樂山見德弘法師不再捧殺自己,便放松下來隨口回道:“見雪便罷,若是滿目皆白還能有什麽趣味……”
樂山話音未落便自暗道:壞了!
果然,行正抓住了他的痛腳當即批駁道:“師兄謬以,修仙之人,何懼之有?又豈能貪戀雪、鶴之景?”
果然,這師徒倆沒有一個好貨!不過,口頭上的便宜你愛佔就佔吧!
面對行正小光頭的窮追猛打,樂山一退再退,最後隻得不斷認錯。
司徒誠依舊是乖寶寶模樣,生怕引火燒身,沒有任何幫忙的意思。
當然,這也不能怪他,他雖有元嬰期修為卻隻三十出頭,看的書肯定沒有勾搭的女人多。
此時,不由樂山想起了李長青的好處,或許他口才不如這禿頭,但擋槍卻是足夠了。
樂山不斷認錯,行正依舊緊抓不放:“如此,師兄心中可還有貪念、畏懼?”
過分了啊,過分了啊!我如果說沒有,你是不是還有其它問題考我?
樂山環視一眼,見脫不開身便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正了正坐姿回道:“多謝師兄指點!又讓小弟想起一句哲言,還請師兄品鑒!”
“師弟但說無妨!”
行正此時不再謙虛,
都敢以師兄自居了。 怕不是飄了吧你!樂山心中暗罵,臉上依舊謙虛的模樣說出“世人皆知”的佛語。
“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拂拭,莫使惹塵埃!”
此句只是前半段,可以說平平無奇,沒有引起任何反響。唯有行正雙手合什鼓勵道:“善哉!善哉!師弟有此覺悟,當與我佛門有緣!”
暗自一個白眼,樂山頗為小心的問:“不知可有謬處?還請師兄指正!”
行正也是微微一慮,再次點頭道:“師弟若能做到,便無遺漏!”
“小弟還有一句,再請師兄指摘!”
樂山此時主動起來,在旁人眼裡頗有些賣弄的意思,已是落了下乘。
行正好似穩坐釣魚台,面上微笑:“但說無妨!”
此時已有半數修士把心思放在了它處,但聽樂山又道:“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似乎也很平凡,樂山再次小心道:“還請師兄指正!”
行正臉上笑容不再,看著樂山一時說不出話來。其它諸人也漸漸收起了各自的表情,場上再次針落有聲。
樂山知道,自己剽竊成功了,也成功的把行正帶進了坑裡,但似乎又有些過火了。
果然,德弘法師沉默半晌後,近乎失態的站起身來,雙手合什的垂首道:“阿彌陀佛,樂居士當與我佛門有緣!”
此次,他要比行正小和尚先前認真的多,而行正也緊接著站起合什。
樂山忙起身回禮,再次甩鍋道:“這兩句也出自凡間的人物傳記,如有謬論還請大師原諒則個!”
“哦?凡間能出如此真言,不知是何人的傳記?”
德弘法師一臉謙虛的模樣詢問,好似很看重這兩句短詩。
樂山不由扯了扯嘴角為難道:“弟子之前去世俗中呆過一年,讀書也不求甚解……”
他一時有些後悔、猶豫,若是抄了首詩讓小女兒傾心也罷,讓佛門惦記上了還了得?還好他是出身青雲門,不然極有可能會被強型剔成禿頭。
這事說大也大,說小也小。
在旁人眼裡,樂山只不過是故意給行正小和尚下了個絆子,但在佛門眼裡,這卻是大智慧的表現。
其實佛修對禪理要求本來就很高,舍利之前對慧根的要求也可有可無,但舍利之後全靠悟。能苦練出來的只是凡間打耍的把式而已,真正的佛門大能無不是大智大慧的人!
青雲門高層的幾人此時也正色起來,當初樂山渡劫的時候還說過一句話,直接讓執事堂的大長老在極不可能的情況下突破。如今看這德弘法師的反應,想來也是極有水準, 如在特殊的情形下說出,讓佛門中人頓悟也無不可能。
佛門也是出了名的固執,就在青雲門,就當著掌教真人的面,德弘法師揮起鋤頭大挖牆腳。
他們甚至提出白送樂山一套佛修功法,由德弘法師的方丈師兄親自指點樂山。樂山不是散修,對佛門更不感興趣,卻仿佛被德弦法師說動了。
最後他也開口道:“弟子也對南疆的風土人情向往已久,若能去住上一年半載……”
“嗯~哼!”
青雲門傳法大長老狠狠的清了清嗓子,而掌教真人也是目光微垂,面無表情。
樂山猶豫半晌,這才尷尬的笑了笑道:“我青雲門與南疆諸派交好,以後自然有機會再聚,今日當由我青雲門略盡地主之誼。這水果味道不錯,諸位前輩、師兄請用!”
德弘法師也是看了青雲門掌教真人幾眼,見他神遊天外,也只能作罷。
而此時,那從未說話的長腿女修卻看著幾人各自的模樣笑出聲來,她身旁的長輩面上成熟、穩重,卻隻二十余歲的模樣,也是面帶微笑。
天道門,很霸氣的名字,傳承甚至比青雲門還要久遠。但人丁單薄,又以女修居多,也只能在南疆稱霸,而且一直被不遠的閬風宗壓製,勢力很難踏出南疆半步。
見眾人望了過來,長腿女修卻只是看著樂山笑道:“若論水果,自然我南疆更為豐盛,只是毒蟲甚多。你還得叫聲師姐,我們才好關照你!”
其中善意非常明顯,而樂山似乎並不領情,隻作羞澀的微笑了笑,心下卻有些暴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