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山蘇醒過來,比所有人想象中都要平靜。
“二師兄……唉,老頭你也在啊!該不會也讓女魔頭抓過來了吧!”
樂山開口卻把慕長歌與那煉氣期的少女嚇的不輕,人家雖然胡子裡面有幾根是白的,但老頭是你能叫的嗎?
短須修士被人這樣稱呼也是平生第一次,但他知道自己在樂山心中怕是與仇敵無異,如果真心這般稱呼倒也不是壞事。
“小輩不要說笑,孫師叔他老人家你也見過,那妖女也就仗著自己的魔門青木堂堂主的身份才敢與孫師叔動手,不過她自知不敵已經退去,你放心便是!”
短須修士一改往常暴躁的模樣,對待樂山格外溫和。
樂山依舊蹬鼻子上臉:“哇,這衣服挺合身的,是您老人家送我的吧,謝謝謝謝!”
短須修士臉上的橫肉抖了抖,很快繼續微笑道:“別客氣,你看穿就穿上便是,但惹了什麽禍事可別找我!”
分神期修士的法袍雖也是白底藍衫,與低階弟子的卻有許多細節上的差異,防護能力應也高出許多檔次,說不得品質已達到了法寶級別。
樂山暗自惋惜,早知從他身上榨點其它更實用的寶貝好了。
他雖有些無賴,卻知道自己的定位,也不敢過於糾纏,終於屈身一禮道:“多謝前輩,不若我們這就回去吧!”
“也好,也好!”
短須修士大笑,揮手間一道劍光劃過,在地面擴大成門板模樣,一時讓樂山羨慕無比。他知道,自己多半與修行無緣了,大概魔門都不願意再要自己。
慕長歌臉上一直無甚笑意,還要樂山開口安慰他。
“二師兄,我一直讓你照顧好師弟妹,怕是你一直在我身上浪費精力吧!”
“你要知道,太玄山上的關系並不是很深,如今連傳說中的離合期高手都請過來了,想來以後很難再撈到什麽好處!”
“況且,只要你保護好師弟師妹,那女魔頭能拿我怎地,打耳光都得輕著點!”
這些話雖多都是埋怨,其中意味卻再明顯不過了。
短須修士默默的禦駛著飛劍,還特意撐起一個光罩,不由再次多看了樂山一眼。
慕長歌面上依舊毫無喜意,他糾結、委婉的道:“三師弟,你的修為……”
樂山縱是心中有萬般不情怨,依舊是樂觀開朗的模樣。
“想當初我以一己之力橫掃整個礦場的同階高手,僅憑入門劍法,數百人中無有一合之敵!多麽意氣風發,早在那時我便知道了今日的下場。我還活著,便已是祖宗保佑了!”
三人靜靜的聽著,就連短須修士臉上也正色起來。
明顯樂山是在吹牛皮,但事實也大致如此,容不得他們反駁。而最後兩句話卻深深的刺痛了慕長歌與短須修士二人的心。
當然,樂山本是想告訴他們自己心態很好,並非有意打臉。
可以說,青雲門與魔門的這場較量,依舊是慘敗。如果被正道的其它對手抓住把柄大肆宣揚,青雲門很難再得到散修中的青年才俊認可。
“師弟,對不起……我當初應該相信你,或許我能爭取讓宗門高手盡快趕來!”
慕長歌的歉疚無以言表,仿佛很快就要哭出來。
樂山從沒見他哭過,也更不敢見他哭,因為那會很尬。
“命數如此,又有什麽好計較的!更何況,在我心裡,自己的小命永遠比修為來得重要!”
樂山說完又繼續道:“現在這種情況也挺好,
應該不會被魔門惦記。曾經被我一個人群毆過的師兄們估計也不會報復,看見我這模樣就已經很解氣了!” 他一直很樂觀的樣子,看不出任何失落。
短須修士掙扎了許久,這才頭鐵的開口道:“小子,你的靈根……”
“當然是全廢了,你看不出來嗎?”
樂山依舊平淡的語氣反問道,讓短須修士無言以對。
而樂山似乎又有了興致,他繼續道:“雖然我在昏迷當中,卻感覺到了封印被解,而後丹田內僅剩的些許靈力在飛速流逝。”
“靈根,或許就是丹田或者身體中對五行靈氣的親和力吧。我現在什麽都沒了,就連腰上的玉也只能感覺到靈力,卻分不出屬性!”
“靈根……之前我隻堅信大道不假外物,一直不把它當回事,如今直的遭了報應。呵呵!”
樂山說著,慕長歌忍不住打斷道:“你放心,太玄山的那位師叔一定會有辦法!”
他依舊在作無謂的掙扎,或許他是想安慰樂山,但一切都是徒勞的。
樂山又懟道:“現在我活著,便已是最好的結果了。你對那位師叔是怎麽稱呼的?‘太玄山上’是的!她並不是我們天嗣峰的人。如果可以做主,我絕對不會再去找她!”
“如今在我身上浪費了許多並不深厚的交情,往後再怎麽相處便由二師兄你自己決定吧!”
慕長歌比樂山更加傷心的模樣,依舊耿耿於懷道:“你……是在怪我嗎?”
樂山一陣頭大,不敢再計較下去,只是笑道:“我自己都不後悔,最多隻歎命運不公,又如何會怪你。再說了,我怪宗門高手也比怪你強啊!”
樂山說著,看了一眼短須分神修士,他竟可愛的注視著正前方,隻作專心禦駛飛劍的模樣。
看著腳下不斷後退的叢林,樂山心知自己日後多半無法再上天了,卻絲毫不敢表現出任何惋惜,他反倒注意上了一直未曾開口的煉氣期女弟子。
“我依稀記得你喂我水喝,該不會是你給我洗的澡吧!”
樂山微笑的模樣道,不論他說什麽,毒果子的事便就此揭過了。也唯有他自己心裡清楚,靈根就是被那些不知名的黑色果子整沒的。
之所以不去追究這煉氣期女弟子的責任,一來她不是有意為之,二來自己的體質本就在小五行顛倒陣中不複從前,三來過去的事情已無法挽回。
當然,憑心而論還是她生了一副好皮囊沒讓樂山厭惡,不然憑著慕長歌的身份捏死一個煉氣期弟子還是可以的。
他能如此大度,那煉氣期少女卻不知道。
“師叔恕罪,是弟子照顧不周……”
低頭說完,少女偶爾偷看一眼樂山的臉色,卻見他一直微笑的模樣,反倒覺得看不出深淺。
此時,慕長歌的臉色卻有些不對了,她板著一張臉向少女道:“事已至此,你便嫁入我天嗣峰吧,你要知道我師弟雖然修為不複從前,資質卻擺在哪裡,子孫自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樂山低頭看著腳下叢林也不說話,少女卻一咬牙道:“弟子遵命!”
見了她的態度,樂山這才微笑著開口:“玩笑,玩笑!二師兄也別毀了人家清白……當然,我的清白也很重要!她身上的毒可不是我解的!”
說到此處,慕長歌臉上微微一紅,方才澡也是他幫樂山洗的。轉而,他又繼續盯著那少女。
“師叔恕罪,弟子先前在山谷中采到些許未成熟的草藥,也不知功效吃了下去便把毒給解了……最後雖給師叔留了些許果子,卻不知效果如何!”
少女說完,又看了看樂山。
“什麽?你問我效果?不怎地~”
樂山依舊用玩笑的方式來開導少女,而少女明顯想差了,大概在是當樂山在威脅她。
“弟子……奴婢願意追隨公子!”
雖說修士不拘俗禮,少女此言依舊需要很大的勇氣。
“好事,好事!老夫早就在想你身上的藥力該如何化解!”
短須修再次大笑著摻和道,而樂山並無那個心思,自也不會感謝他。
“且住且住,都不要再取笑人家小姑娘了!我平生最恨別人拿修為壓人,哈哈,我已經好多了,回去多喝熱水就好!”
樂山說完,卻是煉氣期的少女執著道:“奴婢心中有愧,但憑公子處置!”
“哈哈,能怎麽處置……如今只是相逢恨晚,你自好好修行便是,莫要因為這次魔門大動影響了修行!”
樂山說完,少女再次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卻是徹底放下心來。
其實,樂山並沒有那麽好心非要安慰她,只是對付這種人,沒有一擊必殺便不能與之交惡,更不能讓她覺得威脅到了自身安危。
不多時,劍光便已落至礦場陣前。樂山已被他們梳洗打扮了一番,又有高階法袍襯托,倒也算……衣錦還鄉!
“在下陸平,受宛月宮主之命來接樂公子回山!”
長髯分神期修士一直等在陣門口,看向樂山率先開口道。
他雖未有任何動作,但對築基期修修士這一番話便足見宛月宮主地位之高。
樂山屈身一禮:“還請前輩護持天嗣峰的幾位師兄弟同回宗門!”
長髯修士點頭:“自然!”
轉而,他看向短須修士:“師兄說的不錯,那魔頭果然攔在路上……”
短須修士嘿嘿一笑:“你能活著回來便好,孫師叔呢,我還有事找他!”
長髯修士又看了樂山一眼,不由歎出口氣。
短須修士再次搖頭:“見了師叔再說吧,小子你也過來,萬一他老人家有什麽辦法呢!呃,我的意思宗門裡辦法肯定是有的,如果這裡能解決就再好不過了!”
他還特意回頭向樂山解釋,生怕他對自己失去希望。
“勞煩兩位前輩稍等片刻!”
與這些相比,樂山更在意小師妹、張勇、正業、文景他們, 不知在這裡等了多久。
大大方方的,樂山把小師妹抱在懷裡,沒有一絲避諱。因為此時,他的心裡很乾淨。
趙清清不愧是樂山最在意的小師妹,她也發現了樂山修為的狀況,卻任由樂山把她抱在懷裡,沒有半點嫌棄。
“三師兄,二師兄他們騙我……”
趙清清漸漸哭了起來,樂山用力的揉著她身後的秀發:“都長大了,還愛哭鼻子,當然要騙你了!好了,我回來了你該高興才對……”
又過了片刻,待她停止了抽泣,樂山這才依依不舍的放開她,不知日後她還願不願意被自己抱在懷裡,人總會變的。
轉而,他拍了拍張勇的肩膀,他更相信張勇不會變。
“三師兄!”
張勇似乎明白了樂山的意思,比往常更加恭敬叫了一聲。
李正業、臧文景二人具是如此,不然逾越。
看著一臉衰樣的臧文景,樂山似乎又來了興致:“你見過楚師妹嗎?”
臧文景面上果然很精彩,片刻之後才道:“三師兄浩氣凜然,師弟佩服!”
樂山見狀搖頭促狹道:“你附耳過來!”
“她本來就是大師兄穿過的破鞋……”
樂山的聲音很小,但在場的哪個不是修士,只要想聽,都不會落下半個字。
小師妹臉上再次浮現嗔怪、羞憤的神情。樂山也是有些後悔,忙向幾人告了聲罪朝二位分神期大佬那邊走去。
現在還有心思搞這些?
短須修士想著不由暗下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