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樂山接過那受傷女弟子的丹藥,並未出聲安慰,而是直接把一整瓶大概十幾顆回氣丹倒入口中。
回氣丹算是修仙界中最低級的丹藥,入口時甚至還有靈草刺鼻的辛辣味。
“師兄!”
趙清清遠遠的叫了一句,後見樂山真的吞了下去便不再說話。
這差不多算是樂山第一次吃丹藥,猶記得師傅教他們學習丹藥辨認時,他就是把這回氣丹當糖豆吃。
那次方一入口便咬個稀碎,然而嗚啦嗚啦的和著口水全吐了出來,當時還被師兄弟幾人埋怨浪費。
此時,一股熱氣從小腹升起,再被本命真元煉化,瞬間轉化成了純厚的真氣。
“你且安心運功療傷吧!”
說完,樂山催動真氣,雙手已經按在了那女弟子的百會穴上。
那女弟子不再埋怨,很快收攏了表情正坐運起功來。
外門弟子並沒有師傅,能抱上粗大腿的也早就晉升為內門弟子,所以他們都很珍惜這種“灌頂傳功”的機會。
樂山似乎已經感受到了周圍眾人豔羨的目光,但是,誰讓他們剛才惡狠狠的盯自己。傷的再重,樂山也不會再管他們,反正死不了,真正重傷垂死的人自有金丹期老祖去救。
給別人灌頂這事樂山並不是第一次做,以前也都是拿外門弟子灌著玩,這次他格外小心。
其實說是灌頂,其實只是把自己真氣借出去而已,雖是如此,卻也讓十好幾個外門弟子突破瓶頸修為再進一步。
似乎……有些不對,這女弟子本身就是真氣充裕,並不需要他的幫助。
這些樂山也只是模糊的感覺到,雖有疑慮,也未深究。
待到真氣耗盡,他大大方方的收了手,一邊還給那女弟子玉瓶,一邊道:“你自己把腸子收一下!”
“多謝師叔!”
女弟子面色紅潤,熱情滿滿的回道。
樂山很受用,卻更加覺得自己被表象給騙了。
這女弟子很漂亮,但自己肯定是第一次見到她!
新來的?最近沒聽說。至少可以肯定的是,剛剛那場大戰,她肯定不在外面。
而在洞內的話,若與魔門交手,以她的修為斷然沒有生還的可能。也就是說,方才那場大戰,她自己躲起來了。
想到這裡,樂山回過頭來,本想說點什麽,卻見人家已經閉上眼睛在專心修煉。
修仙之人本就多是俊男美女,而這煉氣期女弟子尤為特殊,仿佛是按照模子刻出來的一般,五官、身材的比例皆是非常恰當。
當然,最出眾的便是她的腹黑屬性,與許多小說的主角十分相近。
至於樂山自己嘛,他的實力雖然也很出眾,卻從來都是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一腳踩空墜入深淵。
他還有點迷信,回氣丹的丹毒得花大功夫排出來才行。
一場大戰後,青雲門死傷慘重,顏面盡失。
更有甚者傳言,參與那場大戰的魔修中,有小半都是附近仙門的正道中人。
但對樂山這等不要臉面的人來說,活著便是勝利者。自家天嗣峰沒再有什麽損失,便從未想過找場子。
如今大戰已過去半月余,依舊沒有新增弟子來援。剩下的三百余人也隻得放棄巡邏任務,就守著陣門內那一畝三分地,日子過的非常安穩。
其實大部分人也都知道,青雲門不是輸在他們築基期弟子身上,甚至也不是金丹期,而是元嬰期的層面。
固若金湯的護山大陣,在沒有內奸搞鬼的情況下,從外面被一招暴力破解,想來就算是坐鎮的兩位元嬰前輩也很難做到。
還好的是,無論正邪,但凡修為高絕,都及少對小輩輕易出手。
轉眼執守靈礦的半年之期將至,樂山以及余下的七兄弟都有很明顯的進步,其中以樂山為最。
他本進入築基中期不久,修為卻已追上了二師兄慕長歌,築基後期也是遙遙在望。
為此慕長歌頗有些悶悶不樂,平時也少見他嘻嘻哈哈的逗小師妹了。但修煉的事,並不是努力就能有回報。
樂山自己也發現,他就是個怪胎,周圍的人中,也只有他能在沒有丹藥、靈石的情況下扶搖直上。修煉至今,他也不知所謂瓶頸、所謂桎梏為何物,只是在與時間賽跑。
樂山師兄弟,以及錢正峰一眾弟子剛來那會兒,他們還能混際在凡人礦工的大部隊中一起開采靈石,而不知何時,那裡已經成了絕密之地。
甚至上次大戰,還有十名核心弟子看守在那裡,也是他們運氣好,魔門修士早早的發現了靈石倉庫便沒有再搜進去殺了他們。
大戰之後,青雲門來來回回又運過三次靈石,算算時間,差不多也該運送第四次了。
果然,薑不凡私下裡接到了護送靈舟的通知,想來所有築基弟子都逃不掉這一關,現在反而是煉氣期弟子最為安全。
在慕長歌的活動下,五個進入築基期的師兄弟再次抱成一團,順便也拉上了錢正峰六兄弟,或許,這是他們最後一次任務了。
靈舟開出八百裡之後,樂山就知道他們安全了。如今早已離開了礦場周邊的勢力范圍,所以剩下的時間就只有在飛舟中打坐。
三千裡之後,已經進入了青雲門治下的凡間國度,他們也被放在了一座道觀中。
與他們一起同行的還有三位金丹老祖,具體修為卻不是他們築基期修士能看出的。
這道觀裡就只有一個煉氣後期的老頭,老頭老的不成樣子,修的也不是正宗心法,卻一口一聲師叔,把一行二十幾人叫的很不自在。
他自稱五十年前還是青雲門正宗的外門弟子,但並沒有人相信,不過他能在晚年傍上青雲門這顆大樹也真是天大的福份。
不說道觀裡這份基業,只要掛上青雲門的招牌,便不會再有人欺負他。別說養老,就是散修中的翹楚,能得到這樣一個身份,也足夠他們歡天喜地的了。
老頭口中的便飯十分豐盛,就連身為凡間王儲的慕長歌都暗下讚不絕口,樂山更只顧埋頭吃喝。
三位金丹老祖早早的退下宴席修煉去了,而築基期弟子還未斷絕飲食,有好吃的自然敞開了肚皮。
以這道觀老頭對眾人巴結的態度自不可能算著份量給眾位師叔供給,他本已作好浪費大半的打算,卻不料這幾大桌酒宴依舊被眾人風卷殘雲吃個精光。
若是從宗門裡出來的弟子,可能還會想著“口腹之欲”什麽的清規戒律。而這幫人只是守礦的,自然要好吃好喝的伺候著自己,不然上路也不甘心。
“眾位師叔稍等,還有幾桌酒菜馬上就好!”
老頭點頭哈腰的道,看上去雖老卻也精神矍鑠。
樂山猶豫了下,終還是不客氣的開口道:“師兄不用著急,我們都吃飽了。只是旅途乏味,這桌飯菜又十分可口,這才多吃了一點!”
“小弟還有個不情之請,還請打包幾份飯菜讓我帶走。這是一點心意,還請師兄收下,吃了這麽多,也真是不好意思。”
說完,樂山遞出三顆中品靈石,老者感激涕零,也不收那靈石,差點沒有抱著樂山的腿大哭起來。
把他趕走後,慕長歌調侃道:“小三這是又發達了,你知道三塊中品靈石能在凡間買到多少東西嗎?”
這一點,樂山還真不知道,不過他也調侃道:“能買一個王儲給我做小廝嗎?”
慕長歌不以為然,只是一本正經道:“你想要雜役弟子,無需靈石,他們反而會給你數不盡的金銀財寶。你生在修仙界,自是不懂修仙者在凡間的地位……”
樂山吃飽喝足,一副懶洋洋受教了的模樣,忽而,他聚精匯神的驚喜道:“既然這樣,我要什麽雜役啊,二師兄,你家裡有姐姐妹妹什麽的嗎?”
世界突然安靜下來,慕長歌漆黑、明亮的眼睛死死的盯著樂山也不說話。
那目光,不是憤怒,不是憎恨,當然更不可能是友好。
樂山沉默了許久,這才歸結為慕長歌有嚴重的妹控心理。
“我,我一定拿他們當親姐妹看待!”
樂山如此說,終於化解了尷尬的局面。
修仙之人,除去修為相關的事,大都能做到清心寡欲,但不代表他們不通人情事故。
在場眾人不光好奇樂山對凡間女子的想法,更好奇慕長歌對樂山的態度,好在此事揭過便無人再提。
回程的路上,樂山一直想不明白慕長歌為什麽突然翻臉,後面半天都沒理他。
張勇也很鬱悶的的雙手各提一個超大號的食盒,食盒中並不只是飯菜,更多的是冰塊。
二十四個築基期修士,大部分都是築基中後期,又有三名金丹老祖開路,更頂著青雲門的招牌,他們還真想不到會有誰敢攔路。
至於魔門,他們要的只是靈石,對青雲門的仇恨度反而要比附近仙門低的多。
想法很好, 回程上卻有許多雙眼睛貪婪的盯著他們。一個個探子如吸血蝙蝠般遠遠的看著一行人,不等他們有什麽動作,便很快遁走了。
金丹老祖雖然氣憤,卻並不敢分兵,隻得不斷更改回程路線。
這種逃避的方式雖然弱了自己的氣勢,但沒有一個人反對,因為他們將要面對的是未知的力量。如果實力相當,自然少不了一場廝殺。
直到此時,一眾青雲門弟子這才發現,此處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地盤。事實證明,宗門的爪子伸的太長了點,如今少不得付出些許代價。
換了三次路線,他們依舊沒有擺脫附近仙門的眼線。更令人恐懼的是,仙魔兩道混淆在了一起,他們將要面對的敵人是整個世界,十面埋伏也不過如此啊!
情況不對,傻子都能看的出來。千余裡的回程路線太過漫長,他們又更換了好幾次路線。
一千二百裡,一千一百裡,一千裡!九百裡!每一步,都異常沉重,而他們依舊被一行六人擋住了去路。
除去一個有點眼熟的鍛骨期魔修,其它五人皆是噬魂期。
“就是他!”
在最後面的那個鍛骨期魔修舉著沒有手指的半塊手掌,遙遙的向人群指了過來。
樂山很快記起了他,同時也激起一腦門的冷汗。這已經不是直覺了,而是事實!那鍛骨期魔修指的便是他!
“分散開來,逃!”
三個青雲門金丹修士仿佛松了口氣,依舊緊張的低吼道。
所有築基期弟子瞬間有了運作,唯有樂山依舊立在三位金丹老祖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