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馬爾默聽到老者的話之後,回到自己的房間開始思考起來。
“怎麽辦?要去尋求力量嗎?”
看著突然出現在房間之中和自己搭話的克裡斯汀,馬爾默已經不會因此而感到驚訝了。
不過,克裡斯汀的這個問題,對於馬爾默來說,確實是一個難以抉擇的問題。
“我明白的,軟弱無力的正義只會是一層虛幻的泡沫,只有擁有力量的時候才會讓自己的堅持得以展現,但是,為什麽事情一定要向這個方向發展?”
“同樣是遭受了苦難的人,同樣是共同度過了困苦日子的人,為什麽甚至還要去傷害別人而奢求更多……我搞不懂啊……”
馬爾默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疲憊,不管是營地中的那群白眼狼,還是那個慫恿自己去獲得力量的老者,似乎是將鬥爭當成了一切,根本沒有在考慮共存的道路,這讓馬爾默一度認為所謂的“和平共存”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而已。
和最初見到的馬爾默的時候,他已經改變了不少,甚至是原來堅定的信念也開始動搖……他在懷疑自己能不能做到自己想做的事,就像是一個普通人一樣,會感到迷茫和無力,而不是像一個完美的人一樣什麽事都能輕松的解決。
馬爾默也不過是一個普通人,只是命運將大多數的事都壓在了他的身上,讓他看起來不凡而已。
就像自己一樣。
克裡斯汀不知道自己在這個時候看到馬爾默真正的過去是基於什麽樣的理由,但是看到這樣的馬爾默,克裡斯汀也就明白為什麽踏上這條路的會是自己了。
自己和馬爾默一樣,都只是被命運挑中的普通人而已,和自己的意志無關,只是基於世界的選擇才走到這一步。
克裡斯汀向馬爾默提問,是對馬爾默的選擇好奇,同樣,也是希望馬爾默能夠給自己帶來一個答案。
然後,完美之人對著克裡斯汀說了。
“當然,我會去尋求力量。”
“然後回來將那些人打敗嗎?還是打算讓他們離開?”
“不,是引導。”
馬爾默認真的說道。
“要說欲望,這個東西誰都會有,在這一點上不管是他們,還是我,都是一樣的,只是,大家都沒有能夠引導自己欲望的方式,所以這些東西才會成為負擔。我雖然不讚同那位老人的想法,但是他的提議還是可以接受的。”
“力量只是工具,決定它的未來的是人心,如果擁有強大的力量的話,那麽能夠做到的事也會變多吧。”
“只是,我沒有打算放棄任何一個人,為此,我必須找到能夠讓我堅持到讓所有人都改變的力量,必須找到能夠引導眾人的力量,你明白的吧?一味的阻止和抑製不過會導致更大的隱患,只有引導所有人的想法,集中在一起,才是最好的出路。”
“你願意與我同行嗎?”
馬爾默對克裡斯汀發出了邀請,
雖然克裡斯汀很感興趣,但是想到自己現在的狀態,只能搖頭。 “抱歉,我這裡情況稍微有些複雜,不過,我讚同你的想法。”
想要拯救無辜之人這種博大的情懷與胸襟,即使不依靠子炎,克裡斯汀也能感受到馬爾默的真切心情。
聽到克裡斯汀的話,馬爾默也沒有沮喪,而是輕輕的點頭。
“嗯,那麽,等我達成了我的理想,有機會的話一定要來看看,再怎麽說,我們都是擁有相同志向的人。”
相同的志向……克裡斯汀覺得馬爾默說的話太過於絕對,自己並沒有那麽崇高的理想,只是覺得人不應該隨便的死去……因為在自己的價值觀中,人的生命是很寶貴的,自己是從小就受到了這樣的教育,與在這個紛亂的時代中堅定自己信念和理想的馬爾默有著天差地別。
於是,同克裡斯汀道別的少年便開始了達成[完美]儀式的旅程,而克裡斯汀也宛如一個幽靈一般,看著他一步一步的朝著自己的理想前進。
自然的,後面發生的事克裡斯汀心中也有數,只是看著馬爾默一步一步的走下去,精靈,矮人,巨人,還有巨龍,拜訪了四個種族的馬爾默一無所獲,因心灰意冷而踏上了回程的旅途。
只是,馬爾默當初是以探索新的駐地的名義外出的,過了這麽久,也不知道營地裡面變成什麽樣子了……說不定在得知自己要回去的消息之後,某些人甚至會對自己痛下殺手。
“要放棄嗎?”
克裡斯汀再次出現在了馬爾默的面前,向他詢問。
馬爾默眼中的火焰快要熄滅,他的信念似乎已經要到極限了……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說,這一切都太過困難了,和其他人相比,他已經做到了很多事了,拜訪早與人類斷交的精靈,找到了早就在大陸上銷聲匿跡的巨人,見到了矮人,請教過巨龍,他所見到的,早就超越了一般人。
克裡斯汀覺得,就算馬爾默在這裡放棄,他也已經問心無愧了。
但是馬爾默聽到這句話之後,卻漸漸的振作了起來。
“不,不能就這樣結束……我所做的一切並不是為了讓我滿足,而是為了不再讓我這樣的人出現……我深知戰亂與階級地位帶來的痛苦,我深知要忍受這一切活下來究竟需要多大的勇氣……但是,這是錯的,不應該是這樣的,同樣活在這個世界上,為什麽會有不同的人會有這麽大的差異……”
“世界本來就是不公平的,但是至少,我希望有一點會改變……我希望努力的人能得到應得的回報,我希望每個人美好的心願都能夠實現,代替我去感受這個世界……”
馬爾默看著克裡斯汀,眼中燃燒著猛烈的火焰,那是瀕臨熄滅之後又猛烈燃燒起來的不滅之火。
“我討厭這個世界,討厭這個因身份便決定了幾乎一生的世界,討厭這個因經受了太多的苦難而變得麻木、不知進取的世界, 我討厭遇到困難便開始考慮失敗的借口的自己!”
“我這麽做並不是為了什麽高尚的理由,可以的話我也想輕松的活著,但是,一看到那些因苦難而露出一副絕望的表情的人我就會想到自己……”
“我已經完全明白了,我對這樣的生活感到不滿,我對這樣的世界感到不滿,我對這樣的人生感到不滿……所以,我要改變!哪怕最終會失敗,我也絕對不會放棄!絕對,絕對不要!”
馬爾默的拳頭用力的砸在地上,不久前那副頹廢的身影已經完全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看著在一邊漸漸凝實的紅色的身影震驚的表情。
“既然如此,要不要試著挑戰一下命運?”
紅炎之莉莉耶看著馬爾默,手中一團火焰正在跳動。
“看看你是否只能帶來一時的繁榮,還是讓意志永存……盡管,這個過程很漫長。”
“……我願意。”
經過了漫長的思考,馬爾默從莉莉耶的手中接過了子炎。
從此,世間少了一位金發少年,多出來的,是一個名叫馬爾默·卡萊恩的完美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