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問題。”我隻說了這三個字，其他的自然要等她開口。

　　“五天之後遊戲見。”

　　她說完這句話，便抬起屁股出了茶館。我還有些疑惑，公司員工有明確規定:不能在在職期間玩公司的遊戲，違規要面臨巨額違約金，當然，開除也是必然的。

　　我帶著滿心疑惑回到公寓，推開門依然是難聞的酸味。李柏坐在電腦前大口啃著雞腿，我很難理解一個天天上班敲鍵盤的文案，回家之後還能津津有味的玩著電腦。

　　李柏見我回來，指了指我的電腦桌道:“你的快遞。”我轉頭看去，桌上果真是個快遞盒子。

　　我努力回想最近買的東西，始終沒什麽頭緒。或許是我媽寄的東西吧。

　　我小心的劃開紙盒，竟然是《江湖大夢》的虛擬眼鏡！！

　　我抓著眼鏡看來看去，的確是幾個月前發布會上的樣子，右眼鏡腿有一行小小的數字00099。

　　這應該是它的編號，發布會說，第一批虛擬眼鏡預計會有一萬台，看來99號十分靠前。

　　我沒注意到，李柏早就摸到了我的身後。

　　“啊！！”他一聲驚呼，嚇了我一跳。我假裝淡定道:“叫個屁，楊哥就不能豪放一把?”我表面淡定，心臟卻快跳到嗓子眼了。

　　李柏好歹也是見過大風浪的人，平靜下來便問我:“楊哥，公司的明文規定你不會忘了吧?你攢了大半輩子的積蓄買這麽個玩意，到時候再被開除?”

　　我心中一驚，這份策劃工作是我千辛萬苦才找到的，要是失了業……我連想都不敢想。

　　李柏又回去坐在電腦桌旁，翹著二郎腿等著我說話。

　　“叮！”我掏出手機一看，是陳三月發來的消息，只有短短一句:禮物收到了嗎，喜歡嗎?

　　我這時才明白，按照陳總的財力，買個虛擬眼鏡不是什麽難事，但為什麽要送給我?這就是她說的合作?

　　李柏伸長了脖子，賤賤的看著我的手機屏幕道:“可以啊，楊哥，都能奪取陳總芳心了。”

　　我尷尬的笑了笑，李柏卻突然一聲尖叫。隨後道:“楊……楊哥，你被開除了……”

　　我一把搶過他的手機，屏幕上是公司的群聊。最新的一條消息是周姐的:經楊舟申請，公司管理層批準，現正式與楊舟先生解除工作合同。

　　這幾句話猶如晴天霹靂一般，砸的我暈頭轉向。我看了看手裡的眼鏡，似乎有些明白了。

　　我剛才沒有回復陳三月，她又發來一條消息:我怕日後麻煩，索性先把你辭了，你不介意吧?

　　我開始有點討厭這所謂的陳總了，表面上商量著來，私下裡卻決定了一切。

　　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再說什麽，陳總一張大手把我扔進棋盤上，我便得按照棋子的規則行事。

　　我立刻回她道:“不介意，陳總，我們的合作就算正式開始?”

　　陳三月打字很快，瞬息之間回了我一大段話:當然，準確的說是在五天之後。這五天你回憶回憶《江湖》的內容，你的策劃，還有程序，各種遊戲內容，你都要了解。到時候進了遊戲，我可要處處跟著你走哦。

　　李柏見我半天不說話，又賤賤的湊過來，我索性回了一句:陳總，可以把李柏也辭了嗎?

　　沒過五分鍾，李柏又是一聲尖叫，這次更悠長，更淒切，更悲傷。

　　我已經想好，既然是闖《江湖》，自然少不了李柏，第一他是程序員加文案，有些地方我還要請教。

第二嘛，我是真怕我應付不了小陳總。李柏在我身邊，我才能安心一些。　　第二天早上，睡夢中有人敲門，我迷迷糊糊開了門。幾個家政模樣的阿姨便進了門，三下五除二把公寓翻了個新。走時也沒要錢，我也懶得管，一定又是小陳總的意思。

　　四天時間裡，陸陸續續有人來公寓裝電腦，還有給李柏的眼鏡。公寓原來的兩台電腦被人抬到樓下的垃圾桶，又裝上了三台最新的機器。

　　小陳總給我發消息說:“多的那一台電腦你們別動，我有時會去你們那。”我心裡起了些波瀾，畢竟二十多歲的小夥子，至今沒有女朋友，有個女孩來公寓一起打遊戲……

　　咳，自然是極好的。今晚0:00公測，楊哥，咱們江湖見！李柏朝我揮了揮手，又開始擺弄他那眼鏡了。我也看了看他的眼鏡，編號是86000，顯然與我的檔次相差甚遠。

　　我看了看表，一起床就12點多了，吃了個外賣沒事乾，準備出門溜達溜達。

　　李柏埋頭擺弄著眼鏡，估計連我出門都渾然不知。我的公寓在市中心，出門便是火車站。我沒想到的是，就連車站的廣告牌，都是清一色的《江湖大夢》，底下是一行大字:俠文化虛擬遊戲開山之作，雖千萬人吾往矣。

　　我還記得，這後半句是我加的，如今再看，雖千萬人吾往矣，不知是結束還是開始。

　　隨著虛擬眼鏡大批量的生產，價格卻沒見降下來下來，但俠文化公司大樓的發售處，依然是人山人海，排起了長龍。

　　有小女孩央求母親買的，也有情侶一起來排隊，當然，大部分是年輕的男孩子，一邊擺弄手機，一邊寂寞等待。

　　陳三月時不時會告訴我遊戲的最新進展，根據她說的，遊戲的製作成本預計在公測一年左右收回，公測一周內會開放貨幣和遊戲幣的充值提現渠道。

　　“只要你想，有的是錢往口袋裡跳。”陳三月這句話我印象很深，也是她說的為數不多的真話了。

　　我溜達到俠文化大樓的發售處，也跟著排起了隊。雖然沒錢，但湊熱鬧還是要湊的。

　　排在我前面的是個女孩， 我見她手裡拿著一台眼鏡，便問道:“小姐姐，你有眼鏡怎麽還要買?”

　　她轉過頭來，帶著一股清甜的味道。我的瞳孔瞬間放大，原來我以為陳三月算得上美人了，可跟她比，卻不是遜色了一星半點。清甜的櫻桃味不斷地湧入鼻子裡，那女孩輕輕道:“這個被我玩壞啦，我來找他們修一修。”

　　我心裡暗道:遊戲還沒公測你就能把眼鏡玩壞，也是人才……我心裡一大段獨白，到了嘴上卻一句說不出，就只顧嘿嘿的笑著。

　　那女孩兒微笑著轉過頭去，估計在心裡罵我是個傻子。我左手搓著衣襟，想再跟她說幾句話，又不知道說什麽好。

　　靜靜地排了快一小時，到了前面的女孩，她剛要拿起手裡的眼鏡，突然從旁邊冒出來個人，直接擠到那女孩前面道:“給我一台眼鏡！”聽聲音也是個妹子，卻光天化日插隊，這種反差更讓我難以接受。

　　我索性抓著她的肩膀道:“還沒到你呢，排隊去。”那妹子回頭白了我一眼，舉著手裡的眼鏡晃了晃，肩膀一滑，便溜走了。

　　我氣的直咬牙，前面的妹子見狀安慰我:“沒事的，我又不急，讓她先買嘛。”我見她微笑，也跟著笑了笑。

　　“謝謝你”她又道。

　　等了大約十分鍾，工作人員把修好的眼鏡遞給了她，我本來也不買眼鏡，就從隊伍中抽身出來。

　　那妹子把眼鏡腿遞給我看，說:“我是一千號！你呢?”

　　我最後也沒有告訴她我的序號，畢竟99號還是太扎眼，總會有不必要的麻煩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