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以為時間還有很多的時候,牆上的離高考還有N多天的標簽已經連續翻開,剩下了寥寥數日。
余瀟站在操場上,投完了最後一個籃。他的身上已掛滿了汗,他扶著膝蓋,氣喘籲籲。
凌小月卻不知從哪裡出現,向他遞了一瓶水:“晚上去圖書館嗎?”
余瀟一怔,忙說:“好啊,我等等回家洗個澡就去。”
凌小月笑了笑:“好,別忘了把試卷都帶上。”
余瀟將籃球攬在懷中,默默地看著凌小月離開。本來如果只有自己去面對高考,他或許不會那麽在意結果,因為他知道他自己是哪塊料。只是多了一個人的期待...
他想到試卷上那滿滿紅字的批注,凌小月細心的分析幫助,她無私付出的努力自己怎能忍心辜負?
離高考還有3天的字樣已經讓每個人都奮筆疾書起來,那3字還被語文老師用大大的紅字替代,他想讓每個人都緊張起來。
高考可謂人生中第一個自己需要經歷的重要時刻,對未來的影響是不容置疑的。照例來說,這種時刻已不容分心,但余瀟卻想起了凌小月說的那部電影《當幸福來敲門》,他簡單看了看網上的介紹:《當幸福來敲門》改編自美國黑人投資專家克裡斯·加德納2007年出版的同名自傳。這是一個典型的美國式勵志故事,當年在美國風靡一時。
余瀟不是一個坐得住的人,所以他很少兩個多小時一動不動的去看一部電影。但這部電影是凌小月推薦的,他...
算了,看吧,就當是放松咯,他這樣自我安慰著。
這一次時間過得飛快,兩個小時轉瞬即逝,余瀟沒有睡著,事實上他根本無法睡著,一個人在情緒波動的時候怎麽可能入睡呢?
特別是他看到克裡斯帶著兒子在廁所過夜的時候,人生最窘迫的時候還會比這差到哪兒去呢?
余瀟垂下了頭:克裡斯有個兒子,我有父母...不只是為了自己心中的夢,更要為了一種責任。爸媽雖沒有交代什麽,自己卻也知道,家裡需要幫手。他們雖然不指望自己能考上什麽重點大學,卻也不願意在這關鍵時刻使我分心。
......
叮鈴鈴...叮鈴鈴...
停下筆的那一瞬間,余瀟將自己未來的命運交給了三天。如夢一般,高三生涯結束了。
若是教室外的那棵桂花樹有記憶,也一定會記得這段日子。
每個人的東西早已清完了,這間考場也未必就是你的教室,每個人都湧出了考場,有的人長舒口氣、有的人面帶慍色、有的人愁容滿面。
余瀟面無表情,慢慢走下了樓梯。
“余瀟。”突然有人喊了他一聲。
余瀟回頭一看,是阿龍。當時好幾個高一新生去報名籃球隊,阿龍就是其一。余瀟不跟他一個班級,其實也好久沒聯系過了,他本來以為大家只是簡單打下招呼。卻沒想到阿龍說起了高一大家在籃球隊的時光,大家一起練球,一起吃飯...
一切都結束了...余瀟揮手向阿龍道別,他本來平靜的心裡突然有了些觸動。
他在一樓等了一會兒,卻還是沒看到凌小月,他其實早該請凌小月吃一頓飯了,只不過前段時間買了雙籃球鞋,錢用完了。這些日子他又攢了些,便想著等等凌小月,跟她道個謝,順便邀她晚上一起吃個飯。
“喂!”余瀟突然感覺被人推了一下。
他回頭一看,
是陳天凱。 陳天凱喊道:“你愣著幹嘛呢?快走啊,再不走沒隊了。”
余瀟愣了愣,又望向了樓梯邊。
陳天凱又扯了扯余瀟的袖子:“快走啊。”
“好吧。”余瀟跟著陳天凱一起跑向了籃球場。
陳天凱已經率先喊道:“加一隊,新來新豬肉。”
......
凌小月抱著一本書,正緩緩地走下樓梯,她還在想剛剛試卷上的那道題究竟是選A還是選C。
班主任谷波書笑眯眯的走了過來:“小月啊,考得怎樣啊?”
凌小月猛一抬頭,尷尬地笑了笑:“谷老師好...我考得...還可以吧...”
谷波書點了點頭:“考完就考完了,別再想了,這個暑假是你們難得的放松機會,好好去放松一下吧。”
凌小月莞爾一笑:“謝謝谷老師,那我先回家了。”
......
陳天凱將球一轉,已傳到了余瀟手上:“余瀟,突他!”
余瀟邁開了腳,朝籃底奔去。
啊...余瀟突然倒在了地上。
陳天凱連忙跑上前:“余瀟,你怎麽了?”
一個小時後,余瀟躺在了醫院裡。醫生給他打了止痛針,說是要做核磁共振,可是現在醫院沒人做,只能等到第二天早上。
護士在紙上不知寫著什麽,也沒瞧余瀟一眼:“你要辦住院嗎?”
余瀟躺在病床上,覺得好像好了些:“不用,我能起來。”
說著他便掙扎著要坐起來,哪知道他剛準備下床,就感到頭暈目眩,只能馬上坐下。
陳天凱拍了拍余瀟的肩:“真的不用我告訴你爸媽嗎?”
余瀟搖了搖頭:“別啦,體委你回去吧,我沒事。”
陳天凱望著余瀟, 皺眉道:“你真的沒事?”
余瀟笑了笑:“真的沒事,你快回去吧,那麽晚了,等下地鐵都沒了。”
陳天凱點了點頭:“好吧,有事你聯系我啊。”
余瀟揮了揮手:“知道了,快走吧。”
等陳天凱走後,余瀟又試著下床幾次,還差點摔倒...他只能無奈地又躺回了病床上。
滴度...余瀟的手機收到一條信息。
“余瀟,考得怎麽樣?這麽晚了,怎麽還不回家?”
余瀟回道:“媽,考得還行吧...我今晚在同學家睡了,明天再回去。”
滴度...
“好的,注意安全。”
余瀟就這麽在病床上又躺了兩個小時。
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醫生已經下了最後通牒,要麽住院,要麽回家。
余瀟望著自己的腿,突然覺得沒那麽嚴重,似乎沒必要住院。況且住院的錢一給,就沒錢請凌小月吃飯了。
余瀟咬了咬牙,讓護士拔掉了止痛針,而後慢慢地坐了起來,緊接著雙腳慢慢地落了地。待他拄拐站起來後,他又感覺到一陣眩暈。
護士上前扶住了他,勸他在這住一晚,等到第二日就可以直接做核磁共振了。
余瀟搖了搖頭,一邊緊閉眼睛,一邊緊握拳頭,嘴裡蹦出:“我可以!”
就這樣在醫生和護士不理解的眼光下,余瀟一步一步地走出了醫院。
天很黑,黑的令人恐懼。
余瀟拖著沉重的腿,破天荒的叫了輛的士。
不然,他大概只有爬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