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朋找了一家書畫店，花了一千多塊，把鄭書民送給他的“登高望遠”四個字表了起來，準備送給曹俊良。

　　買贗品也是買，既然有現成的，乾脆也不浪費，鄭書民雖然沒什麽優點，字寫的還是不錯的，有幾分名家風范。

　　“我說的，你記住沒?”

　　 026轎車裡，張朋目無表情。

　　“知道了”，王長平低眉順眼，見不到一絲往日戾氣。

　　張朋從口袋裡點了一千塊，遞給他，

　　“去吧。”

　　“不用”，王長平哆嗦了一下。

　　“讓你拿著就拿著。”

　　王長平嚇得連忙接過來。

　　“去吧，小心點。”

　　“好的，好的”，王長平小心翼翼地打開車門，一溜煙跑了。

　　張朋看了看這小子的背影，笑了一下，發動車向平一院駛去。

　　經過最近一段時間的修理，王長平見到他就像老鼠見貓一樣，半點反抗都沒有。

　　指東不敢往西，指南不敢往北，專政鐵拳沒把他改造好，暴力解決了問題。

　　在這兩星期內，張朋打了他五次，每次痛苦都深入骨髓，反抗不得，逃跑不得，報警不得，王長平找不到一點出路，稍微有一點出格就是劈頭蓋臉一頓亂打，比坐牢還要痛苦。

　　不聽解釋，不看行為，一不符合心意，就是毒打，可以說他長這麽大，還沒遭過這種罪，如果上學的時候遇到張朋，重點大學都能考上。

　　有的人就是賤骨頭，缺少感同身受的能力，只有痛苦施加在他自己身上，才知道滋味這麽難受。

　　不過，賤人也有賤人的用處。

　　王婆的家裡事沒有個賤人攪和著，還真不好處理，讓王長平在裡面當攪屎棍，可能會有意想不到的好處。

　　張朋敲開曹俊良的門，愕然發現竟然有一個熟人在裡面，方從安。

　　“小張來了，坐吧。”

　　“曹書記。”

　　“你們兩個認識吧?”

　　“認識，認識。”

　　張朋、方從安點頭。

　　雖然曹俊良不知道其中的恩怨，兩人也沒有暴露出來的意思，生意面前，其他都要靠邊站。

　　“即使都是熟人，我也就直說了，我知道大家來都是為了ct機的事，我在這裡做一個表態，這次招標事宜，我們完全堅持公平、公開、公正的原則，到時候會請公證監察部門全程跟蹤監督，杜絕黑箱操作，杜絕招標腐敗，請大家放心。”

　　曹書記的表態鏗鏘有力，滿身正氣。

　　“由曹書記主持，我們當然放心了。”

　　方成安笑著回答。

　　“請曹書記放心，我們金健堅決服從安排。”

　　張朋給出肯定回答。

　　曹俊良滿意地點了點頭，“嗯，自由競爭才能產生公平，為了患者的利益，我們辛苦點算什麽。”

　　“曹書記說的是。”

　　“ct機是件大事，這次受易院長委托，由我負責這個事，我也是心裡幾多忐忑，唯恐搞砸了，辜負了領導的信任，對不住同事們的關心，這幾天對於我來說，真是度日如年，如履薄冰……”

　　張朋一臉微笑看著曹俊良在那裡表演，不時露出欽佩的表情，偶爾抽空看一眼方成安，對方也是一樣的反應。

　　不愧是中國好演員。

　　曹俊良好像說著說著入戲了，越講越興奮，越講越激動，乾脆站了起來，從ct機采購的意義、招標的準備、防腐拒變能力到為平城發展保駕護航、為平一院發展插上翅膀，

滔滔不絕說了大半個小時。　　中間可能感覺到互動太少，幾次讓兩人談感想、談體會，多虧了張朋讀書不少，換個人還真不一定能撐下來。

　　方成安在這上面的表現就不盡人意，只知道構建和諧社會，連具體內涵是什麽都說不清，看著張朋和曹書記在那一唱一和，簡直有點坐立不安。略顯尷尬，誰t媽能猜到曹俊良竟然是這樣一個奇葩，談公事就談公事，說生意就說生意。

　　講起黨課來，算什麽事?

　　他心中隱隱約約有點後悔，今天本來是打頭戰、探口風、摸形勢，誰知道竟然遇見同行，同行就同行。

　　張朋，一個後進小子，他也不放在眼裡，沒想到事情的發展出乎意料。

　　“非戰之罪，非戰之罪”，方成安心中狂喊。

　　談書法，他可以，談醫療，他老手。

　　沒想竟然談思想體會，這東西，他大學時期都忘完了，更不要說工作了這麽久，新聞聯播從來不看的。

　　談談*、大S和汪小菲的訂婚，他能說的頭頭是道，談和諧社會，對不起！

　　以張朋的敏銳，很容易就察覺到對方在這上面的缺陷， 趁他病，要他命。

　　這個時候，可不是放水的時候，方成安表現得越糟糕，他的勝算就越大。

　　人，總是傾向於選擇志同道合的人做朋友。

　　“方總你怎麽看?”

　　“方總，我覺得這樣考慮……”

　　“方總，曹書記剛才說的……”

　　……

　　方成安左支右拙，辛苦抵擋，看著兩人興奮的表情，沒完沒了的討論，終於忍不住說道，“那個曹書記，我還有點事，就不多待了。”

　　“去吧，去吧”，曹俊良毫不在意地揮揮手，讓他自己出門。

　　方成安心下一酸，只能屈辱地離開，暗暗為張朋記下一筆帳。

　　他會永遠記住幾天，被人當傻瓜一樣戲弄，當蠢貨一樣被忽視，可以說他的職業生涯中從來沒有遭遇過這樣的屈辱，即使最艱難的時刻，也不過是被嘲諷、被拒絕、吃冷臉，哪像現在，整個智商都被壓製。

　　張朋看到對手被掃地出門，心下得意，臉上不露聲色，繼續和曹俊良在那神侃，

　　對於一個讀過《資本論》、《毛選》的人來說，曹俊良的所有想法、觀點，都沒有超綱。

　　如果不是為了照顧對方的面子，他可以把理論高度再提升一點。

　　本來只是為了送字畫，沒想到收獲如此巨大，他幾乎可以肯定眾合器械被掃地出門，只要他這邊不犯大錯誤，方成安在他面前，絲毫沒有競爭力。

　　對於曹俊良來說，選誰不是選，幹嘛不挑一個自己順眼的。

　　他有任性的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