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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北略》第67章 再見太子
  沈欽離了王偉,便轉而跑向蕭綱所在之處。此時蕭綱等人驚魂未定,那些殿中之人冒火衝出,滿臉焦肉,又被砍翻在地的場景使得蕭綱上吐下瀉。

  溧陽公主也好不到哪裡去,而她的帷帽也早就不知道丟到哪裡去了。

  見有人求見,蕭綱便讓溧陽公主和青奴先躲一會兒。待得二女藏好,蕭綱整理整理儀容,將跑掉了鞋子的腳藏好,又捋平衣裳的褶皺,才準備命徐陵前去引見。

  傅岐道:“想來是沈郎到了,殿下稍後必得好言安撫。”

  蕭綱聞言疑惑問道:“沈郎?但不知是吳興哪位?”

  傅岐笑道:“正是殿下那一日見到的胡將楊堅啊。”

  “楊堅?他……他如何姓沈?”

  傅岐道:“唉,皆是為了今日,沈郎才埋名至今。”

  蕭綱道:“還請傅公細講。”

  傅岐搖搖頭,道:“還是待得脫困,由沈郎親自言於殿下吧。”

  蕭綱想了想,點了點頭道:“傅公所言當是正理,還請徐卿代為引見,本宮當要感謝功臣。”

  徐陵領命,向沈欽走去。

  沈欽等待半天,才見到一個長須中年人上前問話,那人雖面容精神,但沈欽依舊能讀出其中的悲戚。

  徐陵道:“閣下便是接應太子殿下的沈郎?”

  沈欽叉手一禮,道:“正是,不知如何稱呼?”

  徐陵道:“在下徐陵,為東宮文學學士。”

  沈欽腦中略一搜索,便知道他是徐擒之子,日後的南陳大臣了,不由多看一眼,問候道:“想必閣下便是徐士秀徐公之子吧,徐公高義,在下也感佩於心。只是那日頗有誤會,正待今日解釋,但不知徐公可曾隨駕?”

  此話不說還好,這一說出,徐陵的眼淚便再也控制不住了。徐陵捶胸頓足道:“家父……家父剛剛慘死於侯賊之手啊!吾……吾恨不得以身相代!”

  什麽?徐擒死了?沈欽也是一驚,但是也能理解,以徐擒那個性子,即使沒有像歷史上那般悲憤而終,也很難落得好下場。而且他已經七十多歲,磕磕碰碰也很難說,只是可惜了一位忠臣。

  歎了口氣,沈欽道:“徐學士還請節哀,待得勤王軍反攻台城,必會為令尊報仇的。”

  徐陵經此發泄,倒也緩過神來,抹抹眼淚,道:“拙身家事,讓沈郎見笑了。還請沈郎隨我面見殿下,殿下正在候著沈郎呢。”

  沈欽點頭,便跟著徐陵前去覲見。其實沈欽也很是吐槽,都到了這個份上,禮儀哪裡有如此重要,實在不行,等出了城再補上不好麽?若是正在見禮之時,侯景帶兵殺到,便是磕上一百個響頭,怕也無濟於事了。

  但吐槽那麽多,若是因為禮節見罪蕭綱,那也是得不償失。於是沈欽便只能跟著徐陵上前拜見。

  此時雖無禮器遮掩,蕭綱仍舊儀態萬方,在傅岐攙扶之下,立於壁前。

  沈欽一見,連忙下拜道:“臣救駕來遲,還請殿下恕罪。罪臣恭問殿下安。”

  蕭綱對沈欽的態度很滿意,道:“孤身安,沈愛卿請起。孤聞傅公言卿孤身直入建康,舍命伴虎,才有今日,但不知可有此事?”

  沈欽起身,朗聲道:“臣沈欽受命叔祖沈子恭於三吳,潛回京城,雖有寸功,仍不敢居。此皆是殿下洪福庇佑,才有今日脫厄之時。”

  蕭綱點頭道:“愛卿不必自謙,若無愛卿數日衣不解帶,斷不會有孤今日,為社稷,為本宮,愛卿當受我一禮。”說完,便要做出下拜的姿勢。

  這個時候,若要接受那才是傻子,沈欽連忙膝行上前,不顧禮儀去攙扶道:“殿下萬不該如此,太子身荷國運,怎能向我卑微之人行禮?只要殿下能脫得虎口,受命於天,一掃妖氛,臣下便是身死也算不得什麽!”

  蕭綱順勢起身,道:“但不知卿如今身負何職?”

  沈欽埋頭道:“臣如今覥為臨安縣尉,又逢臨城縣公征辟入府,為一參軍。”

  蕭綱道:“愛卿出身高門,又有如此大功,怎能再為此卑官?自即日起,孤便征愛卿為太子中舍人,加恩散騎侍郎,領東宮右衛率都統,待得脫困,再行除授。”

  沈欽一琢磨,這已然入了八班,與嗣王其等,也算入了中等官品的行列。如今太子尚未登基,為太子府官,到時從龍,必又得加官,便算是有資歷了。屆時便是入了高官,身著烏衣,也是沒有問題了。

  於是沈欽連忙下拜道:“臣跪受領命,必會匡弼殿下,一洗陰霾。”

  蕭綱點點頭,將沈欽扶起,道:“如今如何行事,還請沈卿告知。”

  沈欽道:“殿下欲要出狩三吳,必先出台城東行。而此前,當有賊眾阻攔,臣率軍於前遮掩,護送殿下出大夏門。大夏門為蔡郎中所守,其本為忠直之人,臣下早與其溝通今日,必不得阻礙。之後,行於外郭,走至北方裡坊,便再無危險。”

  蕭綱雖然沒有聽明白,但見沈欽說的很有條理,便點點頭道:“如此,便依卿言,吾等速速撤離建康。”

  沈欽領命,一招手,便率領虎賁衛在前開路。

  沈欽在前開路,蕭綱便讓溧陽公主和青奴出來。二女一出,溧陽公主便看到了沈欽的背影,竟挪不開眼睛。

  蕭綱見其如此,忙問道:“你在看什麽?”

  溧陽公主搖頭不語,良久才道:“那一將軍姓甚名誰?”

  蕭綱笑道:“此我父女救命恩人,為吳興沈氏高門出身,名喚沈欽。”

  溧陽公主聞言一愣,暗自搖頭,心道:“沈欽?不是楊堅麽?果然是我認錯了?”但卻再無話語。

  青奴察覺到了溧陽公主表情變得莫名失落,便問道:“公主,你在傷心什麽?”

  溧陽公主道:“你看錯了,我沒有傷心,只是想起應該忘掉一些東西,有些失落罷了。”

  青奴不甚其解,但還是點了點頭。

  一行人跟著沈欽在前,卻不見有什麽阻攔。沈欽還道侯景為何遲遲不派人來追捕,卻不知道侯景此時正為一老朋友的現身感到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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