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二人你一句我一句,頗為活絡,沈眾一時本也不欲打擾。但時間緊迫,沈眾還是上前笑道:“時不我待,二位還是事後在聊吧。此時當先打開北門以迎太子殿下!”
二人點頭,沈欽道:“叔父所言乃是正理,周博士,還請命人開門。”
周弘正撫須一笑道:“盡皆交給老夫吧。”隨即揮一揮令旗,便有人衝了上去。一下下撞開了大門。
周弘正對沈眾道:“沈公,舍弟尚還在南門,老夫還需將之救出,便先去布置,吾等城外集合。”
沈眾拱手道:“那就稍後再議了。”
周弘正隨即率領眾軍離去,場中便剩下沈欽、沈眾,與一班虎賁衛。
沈眾看了看周圍氣勢洶洶的虎賁衛,誇獎道:“藥師賢侄竟能於侯景腹腋之處拉攏兵將,當真好本事啊。”
沈欽聽此苦笑道:“事中因由沒有叔父所想那般簡單,以後再與叔父細說。”
沈眾疑惑道:“哦?也罷,我與你的那五千吳興子弟何在?”
一說此事情,沈欽立馬道:“叔父倒是提醒我了,此時城中還有五百人馬,我當要去收攏。”
“五百人馬?”
沈欽點頭道:“不錯,此前本欲將其等混入虎賁,之後再作籌劃。然事態飛速變化,如今確是不用了。不過還要前去收攏,否則怕要將他們陷在城中了。”
聞此沈眾眉頭一皺,本欲訓斥沈欽,但又想到自己已經將人馬交到了沈眾手中,便也忍住了,道:“你自己計較便是。”
沈欽道:“那便請叔父前去招攏,那些人便在城北故朱相公府邸之內。”
沈眾一愣,道:“我已將之交於你手,便不接手了吧。”
沈欽搖頭笑道:“侄兒年輕,行事終不穩妥,還是當由叔父等長輩牽領才好。”
沈眾聞言,心態複雜,終究還是點了點頭道:“也罷,這五百人老夫前去幫你收攏。然此後,你還需將事態思慮妥當,如此險事,不可再行。”
沈欽連忙點頭保證道:“當如叔父之言!”
沈眾點頭,正欲離去,卻聽沈欽道:“叔父,還有一件事,還請打出叔祖旗號。”
沈眾聞言回頭問道:“這又是何故?”
沈欽哪裡知道王偉什麽安排,但先行聽他的總沒有錯,於是吞吞吐吐道:“叔父但請照行。”
沈眾心想終究不是什麽大事,便也點點頭道:“可。”隨即翻身上馬,直往東北而去。
沈眾一走,沈欽舒了口氣,接下來就只需要等待蕭綱出現了。久待無事,沈欽向門內望去,卻只看見滾滾濃煙,且逐漸向北門湧來。
沈欽正欲將香巾取出,掩住口鼻,卻從懷中帶出一支釵子,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沈欽一愣,一時竟想不起這釵子從何而來。細細一想,才想起那日永福省內遇到的小女孩。說實話,那天他心事重重,也沒有在意那個女孩如何。她走得匆忙,也沒有來得及將釵子還給她,等有機會再說吧。
將釵子撿回來,塞回甲胄中的衣襟之內,沈欽又將口鼻掩好,靜靜等待蕭綱到來。
忽然前方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沈欽知道正主要上線了,連忙招招手,示意身後虎賁上前,隨時準備接應。
忽然,身後虎賁突然來道,西邊出現了未知來歷的兵馬。沈欽大急,連忙道:“你等留幾人在此,其余人等,皆隨我迎敵!”
眾將領命,沈欽連忙握緊長矛,
道:“速速隨我來!” 眾將呼喏,隨即擺開陣勢,以矛兵在前蹲下,後排擺開弓兵陣。沈欽見眾人皆有章法,不免誇讚,也近距離學習一下冷兵器時代的戰陣之法。
待得對面人員走進,沈欽發現果然是侯景的人,正待發令,卻只聽小將官一聲令下,弓箭立時發出。
沈欽瞠目結舌,暗道這小兵真不給自己面子。本還欲再說什麽,卻見前面的軍隊也已經擺開盾陣迅速前進,可見也是訓練有素。
沈欽搖頭苦笑,雖然後世演戲之中也有戰爭場面,但那終究只是演戲,而面前哪怕只是小規模的戰鬥,卻是真刀真槍、見血見肉的。
在後世那點見識,終究不能在這裡用上,沈欽乾脆閉上嘴,任由這些屢經沙場的專家們放手施為。但他心目中,卻給自己暗暗下定目標,一定要好好學習本時代的戰陣之術,身邊那麽多知兵之人,想來也會近水樓台,不至於太難。
想完這些,沈欽便有意識地後退幾步,將面罩帶上,仔細觀戰。
只見那指揮若定的小將官揮動令其, 矛兵起立,向前舉起長矛,而弓兵則太高了射擊角度。
轉眼間,對面已經近在咫尺,那小將官又是一聲:“射!”
弓箭如雨一般飛出,飛至高處自然下落,紛紛越過盾陣殺傷到了後面的敵人。對面於是換陣,近戰人員將頭低下,舉起小盾,用兜鍪和盾牌擋住了箭雨的攻勢。
那小將見箭雨沒有了什麽殺傷,便讓弓箭手收起長弓,轉而取劍備戰。
沈欽看得津津有味,這不過幾百人的打鬥竟然也如此有章法,和街頭圍毆完全不同啊。若是自己指揮,只怕會讓眾人一窩蜂衝上去,屆時便是一波白送。
果然專人作專事,還是不能隨便對自己不了解的地方隨意置喙。心中思定,沈欽便繼續觀戰。
很快,那群人已經衝了上來,準備好的矛兵紛紛贏了上去,雙方開始接觸。
因此處南北皆有高牆,實際戰線並不寬,所以接觸面也不大,無非幾個人在交手罷了。
沈欽見陷入僵局又向身後看去,卻見幾個衣著華麗之人已經在眾人簇擁之下朝東邊跑去。知道蕭綱已經被接應上了,沈欽便沒了在此糾纏的心思。
但前面正在交戰,也不好一下子叫回眾人,沈欽一下子也沒有好的辦法。
正待思慮如何脫身,卻聽到面前戰陣之後,又射來一波箭雨,全數射在侯景軍的背上。
一下子,面前的人便紛紛倒地,抵抗變得稀稀拉拉,沈欽部眾很快便如砍瓜切菜,將他們清理乾淨。
沈欽好奇是誰前來解圍,伸頭一看,卻是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