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鄭殊上任半個月左右的時間中,王城的形勢越來越詭異,李蒼手下的人探查到,來自東萊持律軒的一位醫師被趙學洲秘密召見進宮,而且還進了王的寢宮裡。
這位醫師曾經是宮廷禦醫名叫李承熙,卻在三年前忽然告老還鄉,之後來到東萊開辦了持律軒,專門收治一些窮人看不起病的。
正逢東萊盛行的麻風病傳播開來之後,持律軒目前已經是人滿為患。
這位李醫師在進宮之後離開時,原本跟隨他來的一位徒弟,竟然死了!
根據宮裡傳來的說法,是李醫師的徒弟丹兒對大王不尊,被趙學洲一劍刺死,不過念在李醫師救治大王病症有功,功過相抵,令醫師即刻離開王城回東萊去。
這裡面定然是有陰謀,可李蒼等人實在弄不清楚趙學洲到底想做什麽。
眼下的形勢,如果再不見大王一面,可能要出大事了,趙學洲一直以來對外宣稱的是大王得了痘瘡,坐立不便所以需要躺著休息。
群臣即便有人僥幸看到大王,在簾帳下的大王根本說不出一句完整的人話,只有嘶吼聲。
李蒼以及背後真正在支持他的儒林勢力已經坐不住了。
整個王城就像是壓抑已久的火藥桶,隨時都有可能被引爆。
趙學洲其實就等著這個機會,如果說誰最先坐不住,那一定不會是他。
明日的王城忽然多了上百張粘貼在城牆上方的告示,裡面書寫著這個國度的王,口中說不了話,耳朵也聽不到,這樣的王已如同傀儡,一股新的風將要吹起!
由趙范日帶領著宮廷內禁衛四處搜捕,處死了巡邏王城的一批人之後,漢陽書院的八十九名儒生全部遭到逮捕。
只要腦子不笨,自然能聽出來一股新的風指的就是王世子李蒼,儒生們可能想得過於天真,以為區區輿論就可以在王城掀起人心的動亂,文人的筆杆子確實厲害,可一旦對方的刀尖架在他的脖頸上,再厲害的筆杆也寫不下去!
這場小兒科似的的動亂,很快被內禁衛平定。
議政府中,趙學洲召集了左議政、右議政、左右讚成、左右參讚等等。
“剛才你們也都看到了,這幫儒生竟膽敢妄言大王即便是死了也比活著好,這等無君無父的言論真的就是這幫小小的儒生敢做出來的事情?誰在他們的背後撐腰,好好看看這卷藏在儒生廂房裡的投名狀,我們的王世子竟然做出這樣的舉動,他配做這個國家未來的主人麽?”
白發冉冉的右讚成官員心裡是偏向於世子這一方的,只不過他不好明說,相比於趙學洲對儒生的不屑一顧,李蒼對於儒林勢力一向是禮賢下士的,這樣的王世子將來成為王之後,對他們儒林有益。
“趙大人,只是這一份投名狀不足以定王世子的罪!”
“不足?跟這幫儒生走得最近的難道不是王世子殿下?還有這上面的筆跡,需要我將校書館的大提學官員找來對證麽?”
趙學洲冷哼道:“這幫儒林勢力,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天下對於他們的敬重和禮遇已經足夠多了,我們的國家被兩次進犯,這些儒林勢力有一個站出來為國為民?他們就不應該得到那麽多的重視!”
“趙大人,請您慎言!儒林是國家之根基!”老者持言反對道。
“根基?他們這些根基就是這麽反對大王,反對整個朝廷的?目無王法,破壞秩序…”
老者還想多說什麽,趙學洲突然一手捏住他的脖頸,
反手將他的臉直接扣到桌面上,與呈到他面前的投名狀緊緊貼著。 “睜大你的眼睛給我好好看看,這些犯上作亂的賊子,統統夷三族!”
趙學洲暴躁的脾氣跟狠厲的做派,眾人是多有領教,只不過在議政府的大廳上直接動手,還是頭一回。
坐在另一處的右議政看不下去出言製止道:“請您停手吧,現在是商議對策。”
“商議什麽對策……”趙學洲松開手轉而對外面站著的趙范日他們吩咐道:“抓住王世子,將他扭送義禁府聽候判事的調查發落,待中殿娘娘剩下世子之後,在祖廟面前革除李蒼王世子身份!”
“是!”趙范日非常的興奮,如果說在場的人誰最討厭李蒼,趙學洲可能還不算最討厭的,反而趙范日極度的厭惡這個家夥,在他眼裡這個國家的王換誰都行,但唯獨不能是李蒼!
王城裡開始了浩浩蕩蕩的搜捕,李蒼仿佛早已知道事情會敗露,在追查出李醫師回東萊的消息時,他與自己的翊衛武英此刻就在城外。
親自參與謀逆,寫下名字的那一刻起,李蒼就覺得事情敗露只是遲早的事情,整個王城都在趙學洲的勢力范圍下,他留在城裡絕對是不可能扳倒他的。
而唯一的辦法就是先離開王城,在外他還有待他如親子的安炫大人,他在軍中有著極高的威望,只要獲得他的支持,即便趙學洲與他對峙,自己也能有底氣。
所以趁著調查李醫師的空檔,順藤摸瓜,最終前往尚州找自己的老師安炫大人。
李蒼腦子裡的計劃構想非常完美,只不過他完全沒有想到的事情是,跟隨他多年的翊衛武英會成為他這一路上最大的障礙。
他們前往東萊馬不停蹄,而李醫師帶著自己弟子丹兒的屍體回東萊是早就啟程出發的,即便他們再快也追不上。
李醫師抵達東萊境內時,人在鎮守府中的鄭殊是‘第一時間’獲知的。
之所以第一時間有引號是因為,在鄭殊知道的時候已經是他們回到東萊的晚上了。
鄭殊不可能要求跟自己來的侍衛打探消息,怎麽說他們都是趙學洲的人,隨鄭殊待在東萊不過是保護他,還有順帶砍一些匪盜給鄭殊提升政績。
平時並不聽從鄭殊調遣,而身邊唯一可用的金岫,鄭殊也不太放心他,即便只看過《王國》第一季,在看到第一集時,李蒼離開王城前往東萊,很快消息就落到趙學洲手裡,他就已經猜到內鬼是那個叫武英的家夥。
被人背叛是一件很不愉快的事情,鄭殊不願意拿人與人之間可憐的那點信任來博弈。
疑人不用,還是他另想辦法作為獲取消息的渠道。
鄭殊是晚上才得知消息,從李醫師回來的那一刻。
“一股新的風將要吹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