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儒米亞克家族來說，20年前馬賽市政廳和婦嬰保健院的出生登記記錄只要用心還是能找到的…　　只是這事遠水解不了近渴…如果林永生不是個華裔法籍青年，而是個正兒八經的白人青年的話，不管他是哪個國家的人，身為黎塞留家族和儒米亞克家族繼承人的子爵閣下，無論如何是不會放過這個逆天的人才的…

　　讓子爵驚訝的是，眼前的讓-佛艾伍仿佛不經意間說出的話的確接近真相，第二次鴉片戰爭期間，儒米亞克子爵的確跟隨法國艦隊在天津塘沽駐扎過一陣子，那時候他還只是個年輕的海軍上尉而已。

　　“儒米亞克子爵，其實我從哪裡來真的有那麽重要麽?重要的是我能做什麽?為誰而做?

　　您剛才說的法國海軍參將日意格是什麽人?怎麽他好好的放著法國海軍的參將不做，要去給什麽左宗棠當幕僚?還有建設船廠和造船開學堂又是怎回事?

　　如果我沒搞錯的話，您跟著雷米艦長一起回法國接下水的阿米林號，這都有半年多沒來過清國了吧?怎麽剛靠岸才兩天消息就這麽靈通?”

　　林永生不敢繼續糾纏自己的出身來歷，一話鋒一轉把話題扯到了那個左宗棠的法國友人海軍參將日意格的身上，他當然知道日意格這個法國人的來歷和他對日左宗棠、沈葆楨的幫助和支持，。

　　日後馬尾造船廠和船政學堂的重要性，不過這會兒顯然必須藏拙，要不然儒米亞克子爵得把自己當未卜先知的妖孽更盯著不放了……

　　“啊哈…我還以為讓-佛艾伍無所不知無所不能呢…原來你也有謙虛的時候……我的消息靈通程度比那邊大肚子的法國副領事要強的多了…

　　再說福州就那麽個小地方，左宗棠又是新上任的閩浙總督，這位總督閣下若有什麽風吹草動而我們一無所知的話，那才是外交官的失職…至於我的消息渠道…恕難奉告…”

　　儒米亞克子爵難得在林永生面前佔了上風，一直透著點蒼白和陰鬱卻又驕傲的嘴角咧出了一絲笑容，這邊林永生聞言卻笑著繼續道，

　　“這位海軍參將到底是個什麽人?好像讓-皮埃爾-雷米勳爵也不過是海軍上校吧…日意格既然已經做到了海軍參將，怎麽又去掌管寧波稅務司呢，聽你的意思，這家夥連寧波稅務司的美差都不想幹了，一門心思要抱著那個…閩浙總督的粗腿廝混?”

　　林永生這些天也一直在思考自己這個不請自來的十九世紀中葉的人生之路該怎麽走，去拖著根辮子當滿清的奴才這廝是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的……

　　可要是篡清、伐清、叛清什麽的這會兒壓根一點基礎都麽有，太平天國在林永生看來說是農民起義還不如說是邪教大洗腦…

　　至於撚子們連太平太過都不如…暴動那檔子破事也動不動跟民族仇殺攪合在一起入不了林家妖孽的法眼…

　　思前想後，林永生決定走一步看一步，先從手頭結下的善緣開始傍著洋人的勢力跟滿清的奴才們周旋一二，至不濟也能保境安民潤澤一方水土和百姓。

　　曾國藩不想乾的事，李鴻章不敢乾的是事，左宗棠和張之洞想乾沒乾成的事，林永生倒想看看自己花上十年二十年時間是不是能把它給乾成了！

　　“驅除韃虜，還我中華”這幾個字沒必要讓兩個月後才出生的孫大炮作為幾十年後同盟會的綱領和口號…

　　且看福州老林家的後人能不能有一番作為！而海洋才是征服者最好的舞台！

　　“誰知道他被清國人灌了什麽迷湯…原本他是中法洋槍隊常捷軍的幫統，

在幫主左宗棠鎮壓長毛運動中建立了良好的私人關系，後來日意格又被保舉執掌寧波海關稅務司，那個清國新任的閩浙總督左宗棠其實幾年前就想造船…　　今年年初法國遠東艦隊司令耀來斯讓日意格幫忙遊說左宗棠，希望吧寧波那家虧損累累的法國造船廠賣給左宗棠。

　　沒想到事情不但沒辦成，日意格這家夥還辭去了寧波海關稅務司的差事，直接投入了左宗棠的幕府當起了幕僚…替閩浙總統鞍前馬後的張羅選址準備在福州建造船廠和船政學堂…”

　　提起日意格這位前法國海軍參將，第二次鴉片戰爭中嶄露頭角交好左宗棠後中了邪似的一發不可收拾的日意格， 顯然並不得儒米亞克子爵閣下的歡心。

　　林永生心知肚明，這個時代對中國抱著友好態度的洋人是少之又少，等到1867年，船政聘日意格擔任正監督。

　　這並不僅僅因為日意格與左宗棠和首任船政大臣沈葆楨有較好的私人關系，也不僅他“深知中國文字言語，且禮數、工牘亦所熟諳，不須言憑通事，字憑翻譯”，

　　更主要的是左宗棠和沈葆楨看中了日意格是一個“當時願意與中國保持合作，而不是采取敵視態度的法國人”。

　　林家妖孽給自己的定位可比什麽日意格要高尚的多，融入十九世紀中葉這個時代的第一步，林永生希望自己能成為一個“被滿清政府和列強共同認可的實際卻是白皮紅心的代理人大蘿卜！一切為了自己的祖國！”

　　至於要怎麽達到這個目標，他現在還沒來得及想的太多，作為墨西哥皇后的私人顧問和新出爐墨西哥帝國世襲男爵…

　　讓馬克西米連諾一世風雨飄搖的墨西哥第二帝國和大清締結外交關系，是林永生謀劃的第一步…

　　“子爵閣下，日意格也是馬賽老鄉?我犯不著舍近求遠去抱他的腿，日意格的腿再粗能比黎塞留家族和儒米亞克家族的繼承人腿粗麽?

　　能比墨西哥皇后的腿粗麽?我現在可是皇后陛下的顧問，願意穿軍裝的話直接就是個墨西哥皇家衛隊的上尉，難道皇后陛下授予我的世襲男爵頭銜不值一文麽?”

　　林永生放下手裡的碟子，卻又從餐盤上拿了塊西瓜，一邊看著子爵的眼睛認真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