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5冰封帝國 ()”
以前他跟著家裡行商時,知曉路途的艱辛和危險,故此,他就像此時大多數山西經商的讀書人一樣,都精通武藝,拜的還是山西武術大師姬際可,他的劍術、騎射都不錯,抵達赤塔後,公務之余最大愛好就是打獵,最後又發展到收集皮毛。
他來到赤塔已經有幾年了,最大的遺憾是沒有獵得老虎,當然了,他自己也不敢親自去獵殺猛虎,雖然有一些酋長給他送來了虎皮,不過都是陳年老皮,得知這個消息後,周邊的獵人倒是動起了心思。
其實,這個時候,赤塔附近的老虎已經不多了,都在向東遷徙,想要順利獵獲一隻老虎並不容易,於是有人便向阿金阿說道:“若是不想惹惱按察使大人,用新鮮虎皮讓他消氣也行”
病急亂投醫,阿金阿一時竟相信了,拿出部落裡好不容易得來的十張火狐皮,一面自己親自到山上碰運氣,一面在赤塔、依琳卡,特別是依琳卡的珍禽異獸皮貨集散中心打轉,希望能用火狐皮換來一張虎皮。
對於虎皮,孫德舜自然覬覦,不過與美貌鄂倫春少女相比就不值一提了,可惜這個訊息阿金阿並不知曉,反而是瘋了一般到處打聽,惹得如今赤塔、依琳卡一帶都知曉他急著要虎皮。
孫德舜作為一省按察使,還兼著灰衣衛頭目的角色(接受雙重管理,對於一般按察使,灰衣衛自然可以不理會他,不過孫德舜卻不是常人,灰衣衛對他言聽計從),對於這一切自然知曉,不過他得知後卻一笑了之。
“一張虎皮就想換回妹子?!”
不過為了避免在自己的生辰之上阿金阿過來鬧事,他在前幾日已經讓人將自己的意思透露出去了,無非是一句話。
“老老實實將妹子送過來吧,否則,有你好看!”
話說以前的孫德舜也是一個本分的人,架不住眼下的他不僅位高權重,還帶著皇親國戚的光環,這人啊一旦得意起來便不可收拾,何況像他這樣的情況若是在大明或者大清,那完全是可以橫著走的,區區一個夷人女子,又算得了什麽?
一想到明日自己的生辰,雖然已經放出風去,“一切從簡”,不過既然來到了這荒僻之地,別的沒有,有的只是珍禽異獸,還有寶石、金銀,多少還是要收一些,否則自己何苦來此地打拚?
若是想享福,江北諸省豈不是更好,特別是江北省,省府可是揚州,揚州瘦馬有的是!
“老子圖的就是這個野味!”
想通了這件事,孫德舜突然睜開了眼睛,他招了招手,不遠處站在廊簷下他從山西帶來的老管家趕緊彎著腰過來了。
“放出風去,老子要大辦特辦”
老管家眼睛一亮,倒是不怕麻煩,就怕孫德舜不大辦,否則他自己的進項也會少很多。
跟著孫德舜來到這半年時間都是冬季的赤塔,別的好處沒有,不過每年撈上上好的皮子上百張還是有的,這就不簡單了,這些皮子,放到內地,最少有五千兩!
孫德舜看見這老貨高興的樣子,心裡暗罵,不過他面上卻沒有表情,“若是有送女人的,不會少了你的”
老管家歡天喜地去“放風”去了,不過有兩家他卻不敢打發下人去,而是親自上門送了帖子。
那兩戶自然是李木根和魏象樞了,這兩人能來更好,不來也罷。
李木根是鎮守使,掌管著赤塔省唯一一個軍團,又是當今皇帝的弟弟,身份地位可不是孫德舜可比擬的,而魏象樞又是老古板一個,但他名義上卻是三使之首——按照大夏國的規矩,
一省布政使在緊急情況下是最高長官,這便是孫德舜的上官了。……
次日,正午。
按察使衙門後院,孫德舜一氣擺了二十桌,分為兩個院落——孫德舜將後院擴大後已經是三進的規製了,除了他妻妾所在的第三進,第一進、第二進都用來招待客人。
重要的客人自然都安置在第二進。
似乎是鐵了心徹底放松,今日孫德舜親自來到大門口迎接客人,這對那些尋常客人來說可是莫大的面子,此時,大夏國的官場與大明一樣,也有了用於顯示身份的“名帖”,類似於後世的名片,不過更大、製作的更加精美而已。
無論族群、官職、身份,凡是來到此處的客人不僅能得到大夏皇帝陛下的親侄子、端肅郡王長子、赤塔省掌管刑獄事務的按察使孫德舜大人的親自站著接見,還能接到由孫德舜親自頒發的燙銀名帖一張。
當然了,若就是這些普通客人,孫德舜才懶得理會,讓老管家迎候就是了,俗話說宰相家人七品官,他可是皇帝的侄子,家人也差不多這樣了,孫德舜今日能夠親自出迎,還因為赤塔省的鎮守使李木根、布政使魏象樞都答應要過來。
這可是莫大的殊榮。
在孫德舜眼裡,人家李木根可是皇帝的親弟弟,還是堂堂的博格拉汗,論起地位遠在他這個庶長子之上,而魏象樞是帝國首屆科考狀元,這十余年一直風聞頗佳,頗有士林之冠的聲望,這樣的人物也不是他輕易能得罪的,何況人家還是赤塔省名義上的三使之首。
盼望著,盼望著,眼看著其他人都來的差不多了,李木根、魏象樞才姍姍來遲,孫德舜心裡暗罵,不過面上卻是笑逐顏開,雙手抱拳高高舉起,也罕見地彎下了腰。
“恭迎博格拉汗、布政使!”
今年,李木根(小根特木耳)、魏象樞都是三十五歲年紀的人,李木根從小被他母親用漢文化教大,長相又像他母親,自然也與尼堪很像,雖然是赤塔省的鎮守使,今日他卻穿了一件如今大夏國士子都很喜歡穿的鑲藍袍,而魏象樞也類似,不過與尼堪常穿的那件鑲藍袍相比,上面自然少了鑲邊袞龍。
與孫家的人相比,生長於林中卻受到漢家教育的李木根倒是更貼近尼堪一些,加上他面目類似尼堪,在這林中一帶受到各部尊崇僅次於尼堪。
三十多年過去後,以前那個瘦瘦弱弱被根特木耳牽著在門口迎候尼堪和烏力吉的少年在經過了瀚海軍各軍種的歷練後,早就練就了一幅波瀾不驚的模樣,見到孫德舜後倒是在臉上擠出了一絲笑容。
“德舜,恭喜、恭喜”
按照規矩,李木根可是孫德舜的叔父,孫德舜趕緊將腰彎到底,口稱:“不敢,不敢,叔父請”
而那魏象樞也是一幅古井不波的面目,加上他身材高瘦,面容古拙,別人不注意的話還以為他是一個迂腐老夫子,實際上他眼下可是大夏第一詩人,關於北境風光的詩詞不知寫了多少,大有古時岑參、高適的遺風——當然了,水準與那兩位差遠了。
“德舜,恭喜”
魏象樞簡單說了一句,便要直接進去。
“慢!”
一大聲從街上傳來。
大夏國的城池多半是立國後新建的,故此,在規劃時便考慮到了各種設施的分布,衙門多半湊在一起,而衙門的最高長官也采取大明的做法,前面是衙門,後面則是居所,尼堪本來想的是讓這些官員“以衙門為家,兢兢業業”,實際上效果卻很不理想。
眼下,這赤塔省的按察使、布政使、鎮守使三大衙門都在一起,而赤塔府、赤塔縣的衙門也在附近。
那聲音是從西頭傳來的,也就是赤塔縣衙門的方向,那聲音倒是漢話,不過並不熟練,讓人聽起來好像“慢慢”,因為林中很少有單音詞匯。
三人不約而同轉過身來。
只見一條大漢帶著兩個人正從街心走來,當前那人正是伊爾根部落的阿金阿,身後兩人裝束與阿金阿相似,都是鹿皮長袍,都留著胡子,估計是阿金阿部落裡的青壯,不過包括阿金阿在內的三人都是身材挺拔,面相英俊,若是在尋常情形下,倒是讓人讚歎。
不過眼下的阿金阿卻雙手捧著一卷紙,紙上系著一根細繩。
“布政使大人,小的有冤!”
阿金阿大聲說道。
魏象樞不動聲色,他說道:“你就算有冤,也要向赤塔縣衙門告遞,怎地找到這裡了?”
大夏國規製,巡捕事宜由布政使及其所屬衙門負責,然後再遞到按察使衙門進行審理、定案,魏象樞說的自然沒錯,尋常人等想要告狀,可向縣衙告遞,縣衙所屬的巡捕房調查後決定是否采取行動,然後將有關人等及卷宗遞到按察使衙門所屬機構。
在這裡,只能做到兩權分立,並沒有類似於後世檢察院的角色。
阿金阿雙手高舉著那紙卷,大聲說道:“小民要告的是省按察使,只能向布政使告遞!”
這下不僅魏象樞呆住了,李木根也是目瞪口呆, 倒是那孫德舜依舊很沉著,他訕笑道:“兩位大人,這位是隸屬於依琳卡縣伊爾根部落的穆坤達,哦,也就是村長阿金阿,不瞞兩位,本人瞧上了他的妹妹,不過並沒有強迫,成與不成就是他一句話,何況,此時尚未做成,何冤之有?這些人多半是大戲看多了,便學著戲裡的人來告狀?”
阿金阿卻繼續高聲說道:“魏大人,小民妹妹昨日不見了,小的猜測,多半是被孫大人擄走了!”
此時孫德舜大怒,“擄走?荒唐!我孫德舜何許人?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你家小妹雖然美貌,不過本人也並非非娶不可!”
此時,無論是魏象樞,還是李木根一下怔住了。
這位按察使好色遠近聞名,看上周邊部落的女子也是有的,不過都是明媒正娶過來了的,前幾位小妾他倆人還喝過喜酒,不過像這樣強擄走人的事還從未見過,魏象樞便將目光看向孫德舜。
孫德舜笑道:“大人,您不用理會他的,這樣的事情,我是不會乾的,本人執掌一省刑獄,豈能知法犯法?”
“是嗎?”,只見阿金阿身後一人閃了出來,那樣雖然留了胡須,不過一看就很年少,不過他這一出口,便讓孫德舜三人大吃一驚,此人竟然說一口標準官話,那是當今皇帝引領的漢話。
不過孫德舜轉瞬就釋然了,周邊這些個部落也是有子弟在學堂學習的,若是遇到一個有著標準官話的教師,也有學得一口官話的。
“阿金阿的妹妹就關在這座大院裡,按察使,你能讓布政使手下的人搜一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