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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5冰封帝國》第1章 秋之行(一)風乍起
東曉六年,秋初。

 臨潢府,薩日德格河自薩日德格山流出來後便一直向南,從臨潢府南面重鎮奧爾堡再折向西,蜿蜒約千裡後在後世烏拉爾斯克轉向南面,烏拉爾斯克這一世叫雅茨克,哈薩克汗國小玉茲在這裡設有要塞一座,目前卻是小玉茲兩聯盟之一的契丹聯盟的王帳所在。

 從雅茨克開始,薩日德格河便徑直向南,一直到千裡後匯入裡海。

 眼下正是秋收的季節,豔陽高照,大地一片金黃,正是臨潢府官府最忙的時候,不過此時卻有一支大軍行駛在從奧爾堡到雅茨克要塞的薩日德格河的北岸。

 全部是騎兵,中間夾雜著些許馬車。

 二十八歲的羅繼志有些意氣風發地騎在馬上,他穿著一身瀚海軍騎兵春秋季節的呢絨大衣,上身挺直,左腰間掛著一把飛龍騎新出的可連續擊發三次的短銃,右腰間掛著飛龍騎特製的騎刀——由於飛龍騎騎兵普遍力氣較大,騎刀比尋常人重半斤,身後背著一杆槍頭磨得鋥亮的虎槍。

 虎槍槍頭與槍杆之間的槍纓明顯是新掛上去的,在秋陽的照射下愈發顯得紅豔。

 自從大夏國皇帝留起短須後,便在國內男子裡面掀起了一股短須的風潮,羅繼志也不例外,上唇一抹修建得異常整齊的短須,下頜卻半根毛也沒有。

 他的身後跟著整整一個騎兵旅!

 還不止,跟著騎兵旅的,還有一百步軍,彼等照看著那二十輛四輪載重馬車,不不不,十五輛,另外五輛明顯是坐人的。

 具體來說,除了那五輛馬車,剩下的十五輛其實就是偏廂車,上面裝著三百斤、兩百斤短管火炮各兩門以及其它一些物資。

 除了騎兵旅指揮使羅繼志,還有大夏國商部尚書、語言天才雅丹、工部員外郎湯若望。

 在那五輛坐人的馬車附近,大夏國內宮護衛頭目孫德芳赫然在列,另外,目前已經很少出動了的大夏國灰衣衛大頭目噶裡也在一旁跟著,再看時,還有十男十女裝束明顯與瀚海軍不同,不過都騎在馬上,多半就是噶裡、孫德芳手下的灰衣衛、紫禁城女侍衛了。

 如此龐大的隊伍,顯然不是去打仗的。

 他們的目的還很遠,在三千裡之外的黑海西岸,特蘭西瓦尼亞大公國!

 自從得知自己的女兒被那可恨的克裡米亞韃靼人賣到了遙遠的大夏國,特蘭西瓦尼亞大公格奧爾格一世當即派遣自己的親信混在柯尼斯堡大公的商隊裡過來了。

 那人叫安德烈,年僅二十歲,生得英俊瀟灑,按照他自己的說法,他是納波卡的伯爵,是大公的侄子,信奉加爾文派新教,不過當他抵達臨潢府,見到伊芙琳後便露餡了。

 他就是格奧爾格一世的兒子,伊芙琳的哥哥,格奧爾格二世,全名是亞伯拉罕安德烈格奧爾格二世拉科西,以下我等依舊稱呼他為安德烈。

 按照大公的意思,伊芙琳需要回特蘭西瓦尼亞一趟,並在那裡與羅繼志舉行婚禮,幸好特蘭西瓦尼亞是如今歐洲境內最開明的地方,各類信仰可在境內自由地信奉,並不會受到限制,若是在其它地方,不要說基督教與天方教之間,就算在新教、天主教、東正教之間,那都是視對方為異端的。

 羅繼志原本是不想理會他那從未謀面的“嶽父”的,不過當尼堪得知後卻大力支持此事,非但如此,還讓剛剛在湯若望那裡學會了德語的雅丹以及他的女兒、尼布楚公主孫德昭跟著。

 “還真是一個不安分的皇上啊”

 此時的薩日德格河上空,絕對是天高雲淡,不時有北邊來的天鵝從上空飛過,它們的目的地自然是黑海。

 羅繼志偶爾抬頭看見了遷徙的天鵝,不禁從心裡發出了一陣感歎。

 那五輛馬車,不用說,有一輛坐著他的夫人,特蘭西瓦尼亞公主伊芙琳了,另外一輛嘛,自然是當今大夏國尼布楚公主殿下孫德昭,與她坐在一起的則是那位從遙遠的烏厄連過來的霍爾敦了。

 霍爾敦,最近幾年是從夢幻裡渡過的,十歲“覺醒”成了薩滿,然後遇到了兩個索倫人被族人分食,接著索倫人反擊,部落覆滅。

 每一件事情都是大事,還都是觸目驚心的大事,對於能逃離那個遠離文明之地,霍爾敦深感慶幸。

 “或許滅在索倫人手裡,還是一種幸運吧”

 聽著族裡那充斥著與其它部落爭鬥、與野獸爭鬥、與惡魔爭鬥的敘事詩長大的霍爾敦看著窗外的景色,心裡也喃喃地想道。

 而孫德昭卻是有些好奇的看這位在兩年前還大字不識一個,嘴裡的索倫語還含混不清,如今卻出落得能講一口流利的漢語、還能寫下幾百個字,完全勝任她尼布楚公主侍女的十四歲少女。

 在另外一輛馬車裡,坐著伊芙琳和他的兒子,作為被克裡米亞韃靼人擄掠過來的異國公主,能遇到羅繼志這樣的人是她前世修來福分,否則按照克裡米亞汗國通常的做法,將她賣到伊斯坦布爾的奴隸市場是她必然的結局。

 那之後,運氣好的被送到蘇丹的宮裡,運氣不好的便會在伊斯坦布爾的妓院老死了。

 千裡迢迢去特蘭西瓦尼亞,尼堪並不是吃飽了撐著,而是經過了仔細的思量。

 從臨潢府出發,先後經過薩日德格河、阿提拉河(伏爾加河)、頓河、第聶伯河。

 目前薩日德格河北岸,哈薩克人除了那座孤零零的奧倫堡,基本上沒有牧民在此地遊牧了,只有常駐在此地的三千騎兵以及他們的家屬,除此之外,整個薩日德格河北岸,向北一百裡的地方幾乎空無一人——又一處“邊荒之地”。

 到了阿提拉河流域,那是土爾扈特部落的天下,唯一有些隱患的是頓河流域,上次阿明、達爾漢戰敗後全部匯聚在那裡,不過按照灰衣衛的情報,喀山韃靼部、諾蓋部在上次戰敗後已經沒有多少人馬了,青壯加起來恐怕也只有三千人。

 到了第聶伯河,便是目前大夏國的熟人伊萬博貢的地盤,目前第聶伯河哥薩克的大頭目自然是赫梅利尼茨基了,他手下有兩員悍將,在扎波羅熱一帶的正是伊萬博貢,而在靠近特蘭西瓦尼亞的則是歪鼻子馬克西姆克裡沃尼,相信有伊萬博貢的引領,彼等能順利穿越哥薩克大草原。

 除了阿明、達爾漢,目前的烏克蘭南部,靠近黑海之地,後世尼古拉耶夫到敖德薩一帶卻是克裡米亞韃靼人的天下,不過自從臨潢府取代奧倫堡成了歐亞大草原最大的奴隸市場後,鎮守克裡米亞地峽以及烏克蘭南部的克裡米亞汗國大將圖阿伊貝伊與大夏國的關系也不錯。

 當然了,草原上的事情,只有利益是永恆的,目前各方勢力由於臨潢府的交易勉強湊在了一起,若是有利可圖,隨時反目也是有的是。

 不過此次大軍名義上的總管,商部尚書雅丹身上卻有如今在黑海、裡海附近混得風生水起、灰衣衛目前最大、最神秘的密探天狼帶來的情報。

 “黑海、裡海諸國,勢力最大的還是克裡米亞汗國,不過其號稱有五十萬人,實際上只有十萬人是真正的克裡米亞人,剩余的四十萬全部是奴隸,而那十萬人中,真正能用於作戰的最多四萬,裡海西岸,高加索山以北歷來是是非之地,汗國在那裡駐有重兵,這樣的話,能夠用於烏克蘭方向的只有兩三萬人,還分布於各地,想要聚集的話,至少要三個月”

 “目前俄羅斯在頓河、阿提拉河下遊完全靠遊牧部落,原本就是為了防備克裡米亞汗國的,特別是土爾扈特部落來了後更是如此,彼等的射擊兵並沒有在此地設置”

 “在抵近特蘭西瓦尼亞時,需要防備波蘭人和摩爾多瓦人,不過有伊萬博貢的引領,問題應該不大,而那摩爾多瓦公國目前是奧斯曼帝國的屬國,不過國力有限,何況有大公長子帶領,想必彼等也沒有什麽話說”

 “何況,按照陛下的籌劃,摩爾多瓦公國、瓦拉幾亞公國不正是目標之一嗎?”

 今年三十五歲的雅丹正想著那位灰衣衛密探提供的情報,心裡也是震撼莫名。

 想到這些時,他突然想起了小時候在尼布楚河的支流烏爾杜佳河流域時的情形,那時候,他沉迷於鍛冶之技,又是庶出,很不受他父親烏熱斯器重,烏熱斯最器重的還是那位小他六七歲的嫡出弟弟。

 結果,由於尼堪的橫空出世,連帶著雅丹也風生水起,如今已經是大夏國屈指可數的高官之一,而他那位弟弟卻迄今還是泯然眾人矣——當然了,他那位弟弟也是在大夏國各級學校歷練過,不過此後便沒有蹤跡了。

 由於雅丹在語言上頗有天賦,北境的索倫語、蒙古語、突厥語,沒有他不會的,跟著尼堪後,更是學會了漢語,如今又得加上德語了——一種來自湯若望家鄉的語言,湯若望自己稱為“科隆語”,尼堪卻稱之為德語的語言。

 按照湯若望自己的說法,沒有什麽德語,只有各公國和城堡的語言, 若不是馬丁路德,這世上還沒有沒德語、德國人還是一個問題,對於這一點,信仰天主教的湯若望也是沒有辦法否認的。

 不過令他好奇的是,這大夏國的皇帝陛下為什麽把他家鄉的語言稱為“德語”?

 他曾經親自問過尼堪,不過尼堪卻是笑而不語。

 無論如何,用拉丁字母書寫的德語在此時已經有了,不過大多在貴族裡流行。

 一路上,有湯若望這位基督教修士的存在,也會少很多麻煩,何況,如今的格奧爾格家族,也是信奉天主教的。

 對於這位一早便跟著尼堪起家,還是一早的龍騎兵的首領之一的雅丹,羅繼志也不敢怠慢,見他在想著事情,便伸手將他的韁繩抓了過來。

 不過這一抓便將雅安驚醒了。

 當他睜開眼睛時,前面正好傳來了一小隊快騎。

 羅繼志的偵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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