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整個陝州附近,由於“大少爺”回來了,所有的士兵都分到了白銀一兩,每二十人還有一頭羊,加上酒水,久違的歡快氣氛出現了。
渡口對面,山西省平陸縣,依舊處在一片平靜中。
不過,當第二日東邊天空的太陽漸漸升起來時,陝州渡口的大順軍便發現了對面的異樣。
在對面的平陸渡口上,一夜之間突然出現了大量的火炮!
陝州與平陸之間,最寬處不到兩裡,渡口之間只有一裡多,這樣的距離,眼神好的話對面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
就在陝州渡口的大順軍驚慌失措的時候,平陸這邊,有一人正在舉著望遠鏡朝陝州這邊探查。
孫定遼,鎮守山西的喀克篤禮軍團唯一一個步軍旅的指揮使。
這幾年下來後,整個山西都沉浸在“暴風驟雨”般的洗禮後的余波裡,在全省進行完打土豪分田地後,在山西布政使衙門的統領下,已經荒廢很久的農田水利建設每到冬日便大興起來,這幾年,已經將幾條主要的大河全部疏浚完畢,除了將所有的水渠修葺、恢復,還修了大約上千裡的新渠道,另外在靠近山地的地方,利用大夏國鎮國神器“水泥”修建堰塘也是重要內容。
原本大夏國接手時,整個山西省有五百八十萬人,這幾年陸陸續續遷移走了三十萬,按照政務院的規劃,咳咳,主要是皇帝陛下的規劃,像山西這樣深處黃土高原、水土流失嚴重、蒸發量大、水源較為缺乏的地方是不需要這麽多丁口的,五百八十萬,留五百萬就夠了。
以中國人穩定下來後那驚人的生育能力,最多五十年,這五百萬多半會變成一千萬,人口完全不用愁。
何況,大夏國此時已經在縣一級建了國有的醫館,以平價向全體民眾提供醫療支持,雖然夭折率依舊很高,不過存活率與這世上其它任何地方相比,都高出許多。
平陸也是這樣的地方,分完田地後,農戶的住房、丁口、牲畜在以看得見的速度增長,令對面的陝州人羨慕不已。
孫定遼的步軍旅進入平陸已經有幾日了,他的任務也很清楚,拿下陝州渡口,修建浮橋,為後續大軍南下提供保障。
時至今日,原本以騎兵為主的步軍旅已經增加到了四千人,除了三千火槍兵,五百炮兵,新增了五百輜重兵。
所謂輜重兵,實際上是後世輜重兵、工兵的混合體,在眼下這黃河渡口,自然要求他們主要以工兵的面目出現。
孫定遼將望遠鏡放下了,他身邊一個年紀輕輕的軍官見狀便湊上去問道:“指揮使,如何?”
這人是步軍旅炮兵營的頭目,正經出身於赤塔步軍學校炮科的學生,別看他年輕,在步軍旅中已經待了五年了。
他叫李孝恪,來自芝罘島的難民孤兒之一,原本也姓李,沒有什麽正經名字,無非大牛、狗蛋罷了,後來進入大夏國小中學堂後被教師改名李孝恪。
而孫定遼旅輜重營的頭目也是出身於芝罘島的難民孤兒,同樣姓李,被老師改名李孝恭,當然了,他肯定是出身於步軍學校的輜重科。
輜重科,在如今的瀚海軍自然不大受重視,不過在大夏國的各個步軍學校裡,輜重科的人除了學習一些土木工程知識,還要修習步科、炮科的部分科目,尋常訓練一點也不比其它科目輕松,因為他們是偏廂車的管理者,還要懂得與牲畜打交道,實際上也都會騎馬,算是一個多面手,若是其它各部人手有了損缺,輜重營的人也能很快頂上。
聽到李孝恪的話,孫定遼又舉起了望遠鏡,此時,太陽已經完全出來了,大地沐浴在清晨略顯清冷的陽光裡,對岸的一舉一動都一目了然。
“開始!”
孫定遼放下了望遠鏡,大聲說道。
“是!”
李孝恪跑開了。
不多時,平陸渡口的十門尼布楚青銅炮開始咆哮了,它們對準的便是對面碼頭的十門火炮!
按照尼布楚青銅炮的有效射程(四裡),眼前距離大約六七百米的陝州碼頭簡直是訓練一般,十門火炮早已經調校完畢,當下一起發射!
驚天動地的轟鳴聲擊破了剛才還略顯沉靜的黃河兩岸,孫定遼此時已經來到了平陸碼頭的一處高地。
在望遠鏡裡,對面十門雜七雜八的火炮至少有一半喪失了戰鬥力,不過他還是有些不滿意。
“平常訓練時,準確率高達八成,怎地準備了半天,還是有一半沒有射中?”
沒多久,十門青銅炮又開始咆哮了!
此時,對面才傳來第一輪反擊,不過對面的火炮最遠的才能打到這邊碼頭的岸邊,打到岸上的完全沒有,炮彈大多數都落到了黃河裡。
它們,本來就是用來壓製渡河的船隻的,想要打到河對岸就是多心了。
這一輪轟擊效果很驚人,在望遠鏡、標尺、卡角以及目視的配合、驗證下,對岸剩下的五門火炮全部被毀!
“繼續轟擊五輪!最後兩輪,裝填鏈彈!”
三輪火炮過後,留在碼頭上的敵人已經很少了,當第四輪鏈彈發射後,奇觀出現了。
長約一米,兩頭連接著鐵球的鏈彈帶著刺耳的嘯聲旋轉著飛向對岸碼頭,按照之前的仰角,鏈彈飛到碼頭上空後便會下降一米,然後呼嘯著繼續前進,將擋在前面的物體切割成碎片!
一刹那,陝州碼頭上空曠的場地完全靜下來了。
在碼頭的角落,一個來不及跑掉的大順軍突然栽了下來——上半身栽倒在地,下半身還兀自站著!
“媽呀”
在碼頭後面的第二撥守軍見狀不禁嚇得大叫,饒是他們是辛思孝手下的精銳,見了這樣的情形也是魂飛天外,當隊伍中不知是誰慘叫了一聲後,然後幾乎所有的人都丟下武器向後跑。
“嗚……”
此時,從平陸碼頭這邊開出來兩艘船隻,船隻規模與瀚海軍水師以前的因果達級差不多,不過他的首層甲板上有一根黑鐵管子,明顯是安裝了蒸汽機的。
兩艘船隻裝載了三百登陸的步軍,除此之外,每一艘船隻都拖著一根粗大的鐵鏈子,而在船頭,還架著兩門裝填了散彈的小炮。
對面,由於知曉自己的水師遠不如敵人,大順軍在此地根本沒有安排船隻,在蒸汽動力的帶領下,兩艘因果達很快駛近了陝州碼頭,此時,對面的守軍已經全跑了。
以火炮覆蓋、壓製,然後步軍再上,這樣的戰術,別說大順軍,就是明軍、清兵碰到了也是吃不了兜著走。
更何況,目前的瀚海軍已經摸到了飽和覆蓋的門檻。
兩艘蒸汽動力的船隻很快靠岸了,三百步軍扛著小炮、迅雷銃、彈藥桶、成堆的草袋子上岸了。
原本敵人在這邊放置火炮時也設置了一些掩護火炮的設施,不過瀚海軍一律沒用,在不長的時間裡便在碼頭上布置了兩處環形、由裝填土石的草袋子堆砌出來的掩體。
此時,辛思孝的騎兵剛剛趕到!
由於兩處環形掩體就設在岸邊,兩者之間倒是有一個縫隙可以通過,不過卻要面臨兩側環形掩體裡瀚海軍小炮散彈、迅雷銃、火槍的輪番打擊,辛思孝在試探地衝了一下便退卻了。
不是他不想將瀚海軍驅逐出去,而是他手下的騎兵見到岸上步軍支離破碎的屍體後便心驚膽戰了,死活也不肯靠前了,最後辛思孝隻得退到離環形掩體約莫一裡遠的地方。
另外,由於辛龍子回來了,昨日皇甫端的話還言猶在耳,辛思孝做任何事都得掂量掂量。
此時,從對岸又駛來大量的船隻,這些船隻都是小船,大小都一樣,上面的人都劃著槳,而先前抵達對岸的兩艘大船上的人已經利用絞盤將那兩根粗大的鐵鏈子固定到了對岸!
最後,在兩根鐵鏈子之間,約莫一百艘小船整整齊齊排好了,小船的一側與鐵鏈子連接著。
“走!”
當浮橋的框架搭好後,隨著李孝恭一聲令下,輜重營的士兵抬著木板上了。
半日後,一座穩固的浮橋已經在平陸與陝州之間搭好了——此時,對岸的鐵鏈子的一端在經過混凝土的強化後已經牢牢地固定在岸上了。
不過想要鐵鏈子完全穩固下來還需要三日,這三日,浮橋上可小規模地通過一些步軍。
“這就夠了”, 碼頭上,孫定遼再一次放下了望遠鏡,這三日,只要他的步軍旅(除了青銅炮)能上岸,便大局已定。
而那一側的辛思孝此時也知曉大勢已去,思慮良久後他也撤了,他準備放棄陝州,撤向河南府南部,如果再晚幾步恐怕就來不及了。
“彼等在這個當口將龍子送過來難道打的是這個主意,麻痹自己?”
在回陝州的路上,辛思孝百思不得其解,“以彼等的實力,就算沒有龍子,也能輕松拿下渡口,從容過河的呀”
三日後,孫定遼的步軍旅包括青銅炮在內都已經來到了陝州這一側,並在碼頭上建起了大營,十日後,喀克篤禮帶著兩個軍團南下了。
以前說過,自從瀚海軍拿下河北三省後,又在當地組建一個新的軍團,不過都是以步軍為主的軍團,在該軍團裡,有三個步軍旅、一個騎兵旅,正好與原來的軍團相反。
朝鮮完全回到大夏國手裡後,曲承恩也調了回來,他,就是了這個新軍團的指揮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