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如水,光陰似箭。很快就過了一個星期,經過兩天白班的相處,鄒勝覺得楊劍是一個極有責任心的人,像有使不完的精力。網吧的大事小情,都親力親為,和桂洪相比,楊劍更像一名網管。
楊劍蹲在巷道之間,看著一排一排的機箱,大部分的頂部都布滿了一層灰。楊劍說:“你們平時打掃衛生都不清理機箱的嗎?”
“清理啊,能擦到的都有擦。”鄒勝從來沒有把機箱從電腦桌的鐵架裡拖出來擦過,只有清灰的時候才會擦一下。
“有些地方確實不好擦,但是我們不能因為不好擦就不擦,我覺得這樣,以後我們每個星期一的天就進行一場大掃除。”楊劍提出建議,因為星期一上白班的員工在星期天都會有一天的休息時間,整體來講,精神更好,精力也更充沛。一個星期打掃一天,把所有設備都清潔一遍,有利於保持網吧乾淨的環境。
“可以。”鄒勝點了點頭,楊劍雖然說他沒有管理過網吧,但做起事來有條不紊,邏輯清晰。
“你說這些風扇我們是不是也應該拆下來清潔一下。”楊劍看完地上的,又盯住了牆上的。風扇黑色的,掛大牆上,距離天花板也沒多少空間了,看上面掛的塵埃,可以說從掛上去之後就沒有清理過。
“應該清理一下。”這麽髒的東西,鄒勝沒有理由說不用清潔。
“我去借個梯子,看哪裡有,正好早上上網的人少,我們把這些風扇都拆下來洗一下。”楊劍是行動派,馬上決定去居委會或周邊的店鋪問一下,看哪家有梯子。
“這就不用了吧,馬上就要裝修了,到時候都得拆了丟了,粘點灰賣廢鐵的時候,還能多賣點錢。”鄒勝覺得馬上就要扔的東西,浪費精力去清理並不值得。在網吧上了近兩個月的班,從來沒有反對過別人的建議,這是他第一次明確拒絕。
楊劍停下了腳步,想了一下覺得鄒勝說的有道理,這麽久都渡過了,也不差這幾天了。於是又開始打量起網吧的其他設施,看有沒有什麽是必須清潔的。俗話說新官上任三把火,即然他做了這個網吧的店長,他就有責任做好本職工作,讓網吧的環境、服務質量有一個提升。周根生都能被擠兌出網吧的管理層,他如今空降成為這裡的領導,總不能讓別人說閑話,屍位素餐的事他也乾不出來。
“今天不給我一個解釋,我就在這不走了。”
鄒勝和楊劍正在後排閑聊,突然聽到有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卻是一個老人柱著拐杖走了進來。鄒勝心道,什麽情況,不可能是上夜班的同事又犯什麽錯了吧?
楊劍卻馬上起身,笑著小跑了過去,關心的問道:“姑父,你怎麽來了?”
“小楊哦,我來討個說法。”
“你坐好,我去給你倒杯水。”楊劍沒想到他會來到網吧,馬上跑到二樓去給他倒水。
“不用了,你打電話給你表姐,讓她來,我看她怎麽給我交待。”
“喂,四姐,姑父來網吧了,說要見你。”楊劍撥通了電話,卻是打給周思韻的。這老人正是周思韻的父親周建國,和周根生有九分神似。
楊劍把電話遞給周建國說:“姑父,四姐讓你聽電話。”
“聽什麽電話,又想敷衍我?我不聽,她今天不露面,別想我走。”周建國揮手擋開了楊劍遞過來的電話,固執的扭開了頭。
楊劍拿回電話對周思韻說:“四姐,我先看著姑父,你有空的時候再過來吧。
” 楊劍掛了電話把鄒勝叫過去,讓他幫忙看著周建國,自己上樓倒水去了。當楊劍下樓的時候,身後卻跟了桂大叔和桂大媽兩口子,楊劍解釋說:“剛在樓上碰到桂大叔他們,聽說你來了,說好久沒見你了,和你述述舊。”
“哼,別敷衍我,誰陪我都不管用,她今天不能當面給我個解釋,我就住在這裡了。”周建國並不給老朋友們面子,依舊堅持已見。
桂大叔兩口子好說歹說,依舊沒有勸走固執的周建國,不得已就陪他坐在網吧裡閑聊。桂大叔和周建國年輕時作為知青,一起下過鄉,有過革命戰友情。周建國家創建綠盾網絡時,他也借錢支持過,也因此退休之後,就到網吧裡幫忙。桂大叔中年得子,對桂洪十分遷就,在綠盾當廚師,也是為了照顧兒子的飲食起居。
兩人東扯西談,聊了一會後,桂大叔問周建國因為什麽來網吧?
“老三管理網吧這麽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一聲不說地就把他踢出去了。要不是看他這幾天在家沒出門,我都不知道發生這麽大事了,都是一家人,我現在還沒死呢,就要撥刀相向了?”周建國說話的同時,拐杖不停地在地板上敲擊,發泄著心中的怒氣。
桂大媽說:“周大哥,不是我說閑話。小周姐他們也是為了網吧的發展,你自己看這網吧,早就應該重新裝過了,可是他三哥就是不同意。你看這白天,上網的人都沒有幾個。”此時正是上班的時間,網吧自然人少。
“他不同意,你們可以給我講,你們說的他聽不進去,我說的他也聽不進去?”周建國覺得凡事都有解決的方法,把自己人直接就踢出去,那就是搞分裂。家和萬事興,一個家若是散了,事業又能做多大?
“他那牛脾氣,你不是不知道,你說了他就能聽進去?”桂大媽搖著頭,並不認同周建國的觀點。
“這都不是事,一會等小周來了再說。都多久沒見面了,提這些做什麽?”桂大叔充當起和事佬,他們的任務就是陪周建國耍一會,若是爭吵起來,氣病了,事情可真就鬧大了。周建國這些年很少出門,就是因為身體大不如前。
說曹操,曹操就到。周思韻帶著周根生來到了網吧,大家禮貌性的打了個招呼。周思韻直入主題說:“老頭,你跑到網吧來做什麽, 有什麽事情不可以在電話裡說。”
“你們現在翅膀硬了,我說話不管用了。”周建國看著兄妹倆,臉上寫滿不滿。
“行了,走吧,回家。”周根生伸手準備把老人扶起來。
周建國用拐杖抵住周根生說:“你別動,像個傻子一樣,你現在都被別人追出來了,還像沒事人一樣。”周建國的心中,周思韻是姑娘,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他得為自己的兒子多考慮一些。
“爸,你說什麽呢?三哥雖然不直接管理網吧了,可依舊是網吧的管理層,股份還在,年終照樣參與分紅。”周思韻覺得人老了,總是犯糊塗,所以很多事她不想給老人講。
“分什麽紅,你們現在東開一家,西開一家的,錢都糟蹋完了,哪來錢分紅?在你們心中,我是不是老了,不管用了,糊塗了……”在周建國的心中,一個管理者如果沒有實權,那就是個屁。
“行了,咱們回家坐著說,在這裡吵吵,多影響網吧的生意。”周根生再次去扶周建國。
“今天不把你的事情整明白了,網吧關門我都無所謂。”周建國強起來,周根生都都有自愧不如。此時拿定主意,若不得到滿意的答案,他是不會走的。
楊劍站在一旁,也不知如何插話,更不論其他員工。
桂大叔說:“時間也不早了,要不都留下來吃飯,我去整兩個菜。”
“不吃,事情不解決,我就是餓死也不吃。”周建國為了兒女操勞一身,他不介意豁出老命,只要能給兒子多爭取一點權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