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華北的鬼子頭香月清司針對晉察冀根據地多路掃蕩的破滅，剛剛創立不久的晉察冀抗日根據地經受住了第一次重大的考驗。

對於此次掃蕩計劃的失敗最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日軍只顧一路急功冒進，然而在快速推進的過程中他們缺少了相互之間的配合。這才導致整個反掃蕩才剛剛開始日軍隊進攻部隊就被搞得雞犬不寧了。

一轉眼這次大掃蕩已經過去十幾天了，躲在山裡避難的鄉親們也都陸續返回了村莊當中繼續生產生活。掃蕩結束之後的這段日子裡，周邊幾個縣城附近的遊擊隊都獲得了休養生息的機會。

這天一早，戰士們多半還在睡夢中時就被一陣急促而尖銳的口哨聲驚醒了。一排一班的五六個戰士都擠在一張大炕上休息。李鐵鷹現在也是副班長了所以他睡在大炕的裡頭。

“咻咻……咻……全體集合！”一排排長趙守長那粗獷的聲音如同小鋼炮一樣遍整個一排的宿舍裡，使得這周圍的幾間茅草屋裡都充斥著他的叫喊聲。

最先聽到哨響的一班長劉三鬥十分警惕的直接坐起來了。他的那一支十響的盒子炮並沒有掛在牆上，而是十分平靜的躺在劉三鬥的枕頭底下。

“快都別睡了，趕緊緊急集合！”他催促著炕上的五六個戰士抓緊起床，而他自己把一切都收拾好之後又向外張望著。

此時包括李鐵鷹的所有戰士都直接坐起來，他們手腳並用的穿著衣服！崔耀祖正往身上套著褲子時他有些疑惑的問著:“班長，往常緊急集合不都是讓大隊部的司號員吹號嗎，怎麽今天改吹口哨了呢?”

劉三鬥一臉嚴肅的說:“排長這麽做肯定有他的原因，行了我先出去待會兒你帶著同志們趕快出來集合。”劉三鬥戴上帽子挎上槍就到了院子裡了。

“快快快，同志們抓緊收拾集合！”李鐵鷹此時也挎著駁殼槍出來了。

“向右看齊，向前看，稍息！”劉三鬥隨後發出一串口令，他身旁的六七個戰士此時也都身背步槍精神抖擻的站在那兒。

“報告，獨立大隊一排一班集合完畢請指示！”整理好隊伍之後劉三鬥也進了隊列裡，現在整個一班除去犧牲的三個戰士現在還剩七個人。

“馬上帶隊去村外大操場集合，大隊長和政委有事兒要跟大家夥說！”趙守長把部隊帶到了村外那片較為空曠土操場上。此時操場上的隊伍基本上都集合起來了，為了避免打擾老百姓各連隊的宿舍這幾天正準備向村外的空閑地帶轉移。

此時在操場上獨立大隊的八九十人都身背步槍整齊的站在那兒，大隊裡的幾個連排長都都站在第一排，沒過多久大隊長李洪山和政委程慶奎也都如約而至了。

“同志們精神頭都不錯啊，看得出來經過這十幾天的休整大家夥兒的精神頭是越來越足了！怎麽樣?如果我現在要是有戰鬥任務，你們能不能完成好?”李洪山好像話裡有話的樣子。

“那有啥不敢的，咱又不是第一回殺鬼子了，大隊長你就說吧接下來咱們怎麽個章程?”李鐵鷹率先開口問著，他這一問使得隊伍裡的戰士都你一嘴我一嘴的說起來了。

“大家都安靜一下，這次召集同志們集合起來目的有兩件:一，這眼看再過幾天就是元旦了，元旦一過那就等於是進了年關了。我跟政委都覺得要想鄉親們和咱元旦過的安生那就得時刻提防著小鬼子來報復。畢竟小鬼子這回吃的虧不小，就以小澤的脾氣他遲遲不動手恐怕又在暗地裡憋著什麽壞水兒了。”

大個兒此時脖頸上依舊套著基槍手的標配護墊，

這層護墊看上去不怎麽起眼，但是實際應用起來那也是用處很大呀。“這還不簡單，大隊長要我看咱們不如主動出擊，與其等著小日本兒來進攻咱的地盤，咱倒不如先下手為強！”李鐵鷹若有所思的說。

李洪山和程慶奎都相視一笑，這小子可能還真是天生乾這一行的料，看來當初李老爺子給他起名鐵鷹那也是挺有先見之明的。

李洪山嘴角微微上揚輕笑著:“哈，政委看來咱們人群當中還真有聰明人啊。沒錯，我跟政委的想法跟李鐵鷹的想法不謀而合啊！鐵鷹，你小子也在這樣發展下去秦參謀長的飯碗恐怕就讓給你了！”一說這個在場的所有戰士不禁都笑了。

“咳，大隊長你就別挖苦我了，我肚子裡這點兒墨水可真是沒多少。我看那我這輩子也就是當兵的命了，不過這也沒啥殺鬼子更痛快了！”他想到這兒有些不好意思低頭撓著頭髮。

“哎，鐵鷹同志這話說的對，咱們八路軍就是來殺敵的，不過呀如果大家夥兒誰有本事，誰能在戰場上消滅的鬼子多那他就有資格當指揮員。如果未來哪一天咱們大隊的任何一個人能力超過我了我李洪山也得讓賢，當然這都是以後要考慮的事兒。咱們目前最要緊的事兒就是加緊練兵，隨時準備和敵人作戰！這第二件事嘛相信我不說大家夥兒也都明白了，我跟政委打算雙管齊下，趕在小日本動手之前，咱們先給他攪個雞犬不寧！總之就他娘的一句話，小鬼子不讓咱們安生過節你們說怎辦?”李洪山趁此機會做了個簡短的戰鬥動員。

“那還用說，揍他小鬼子！反正大家夥兒都休整了十幾天正好身上癢癢了！”有了上一次的反掃蕩作戰的實戰經驗大隊裡的老兵新兵都暗自憋了一股勁兒，恨不得趁熱打鐵在揍他小鬼子幾頓。

“各班排長留一下其他的戰士帶回準備早操！”秦超讓個連隊都帶回了，他們僅剩的八九個班排長都席地而坐準備聽取作戰計劃。

“你們幾個都是大隊裡的訓練尖子戰鬥骨乾，所以這次任務就一個宗旨你們把鬼子附近這幾個據點給我攪得越亂越好。這附近除了潘家鎮的鬼子碉樓是一塊難啃的骨頭之外，上次咱們已經把王家屯兒的鬼子據點兒給端了。所以這次的戰鬥目標就是剩下的三處:趙家屯，韓屯，還有七裡莊這三處釘子。至於該怎麽做我想你們都該知道了吧！”

副大隊長兼參謀長的秦超有些興奮的笑著說:“大隊長這你就放心吧，這打鬼子的路數我們是在清楚不過了，到時候咱拿出十八般武藝招待他們。哎，不過大隊長這要是全大隊傾巢出動那目標也太大了，要按我說呀咱們在各班排各自抽調五六個戰鬥骨乾再帶上一個些經驗的民兵呈小分隊行動，這樣咱們的目標也能小一點。”

李洪山輕笑著:“你小子還真有點腦子，不過這次行動你就不用親自帶隊了，抓緊時間趕緊組織戰士們訓練，爭取作戰和訓練兩不誤！”

秦超一聽這話先是一愣說:“哎，不……政委這每次有行動不都是我帶隊嗎?再說了我這個副大隊長要是不帶著同志們往前衝那也說不過去啊！至於訓練的事我看就交給二排長挺好！這參加行動的戰士我親自組織選拔，參加行動的戰士我看就組織一場比武來決定吧。”

“哎，比武的事兒我覺得這個法子可行，誰有能耐都使出來！這樣全大隊的戰士的訓練積極性就被激發出來了。但是，秦超我跟大隊長的意思是你還是留在家帶著部隊訓練吧。在全大隊的連排長裡就你最會抓訓練。”

“是啊，大隊副你也沒有必要每次行動都衝在最前面吧，這鬼子要是你一個人能殺完那還要我們幹什麽?”趙守長在一旁勸著。

李洪山站起身來說:“你小子也是個老兵了，再說那打鬼子正面衝鋒是革命，那帶隊伍抓訓練就不是革命了。行了，這事兒就這麽定下了，比武的事乾脆擇日不如撞日下午還讓部隊在這兒集合，我和政委再合計合計！”

說著，幾個人都散開了只剩下秦超一個人呆愣的站在那兒。

“得，我服從命令就是了！”無奈秦超也只能妥協了，即使他再想上戰場也不能違抗命令。

李洪山和政委程慶奎兩個人正並排在村裡的小巷子裡穿行著，偶爾還有村裡的鄉親們跟他們打招呼。

“政委，我看你剛剛開會時一直沒說話，怎麽了，我的計劃是不是又有什麽問題?”李洪山轉頭問著程慶奎。

程慶奎淡淡的一笑說:“哈，老李咱倆也算是老戰友了吧！”程慶奎的話語當中有著一絲別的意味。

“我說老夥計我可是了解，是不是團長又跟你說什麽了?這次去團部開會我怎麽覺得一直悶悶不樂的。”

“就是因為你這驢脾氣，你老實說掃蕩的時候你是不是又違反紀律了?”他這句話弄得李洪山有些懵。

“老夥計，你說這話我怎一點兒都不明白呢?哦……我明白了肯定是因為那兩個日本戰俘的事兒，是不是又有哪個小子閑著沒事兒找團長告我的刁狀了。”

“你先別說這個了，我就問問你有沒有這事兒?”

李洪山一邊走一邊點頭兒算是默認了他在伏擊日軍車隊時槍殺日軍俘虜的事。

“老李，這可是原則性問題，你這個大隊長帶頭違反軍紀，你說咱隊伍以後怎麽帶?正好這回特務營劉副營長在會議上替你證明，要不然你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團長說這次就先饒了你，日後如果在抓到日軍俘虜的話馬上向上級匯報！這次會上傳達的思想很明確，就是要讓各部隊貫徹好八路軍優待俘虜的政策，以後如果再有類似的事兒發生團長說就得撤你的職給全團樹立反面典型了。”

李洪山心裡也著實有點委屈說:“哎，政委你是誤會我了！當時我們打掃戰場時確實發現兩三個還有口氣兒的日本兵，本來咱的衛生員還好好心好意的要給他包扎，結果沒想到其中一個像瘋狗似的直接朝著衛生員小張的胳膊上就是一口。旁邊兒躺著的那個更不是人，他都已經中彈了手裡還拿著手雷想要跟打掃戰場的同志同歸於盡，主要不是我開搶快估計咱這兩個同志的命也就沒了。”

“如果情況真的是你說的那樣那還情有可原，不過團長說，讓你交二百字檢查說這是對你的警告也是愛護。”

李洪山在一旁無奈的說:“這團長這不是給我出難題嗎，所以說我在來山西之前上過掃盲班但是龍共也沒認識200個字。要我說啊夥計寫檢查的事兒還得交給你啊！”說實話在那個時候無論是前期的紅軍幹部，還是後來的八路軍幹部裡都有相當一部分人是土生土長的農村人，出來鬧革命就是因為吃不上飯，穿不上衣自然上學這個問題就更是奢望了。

“哎，你小子這也太不夠意思了吧，我就沒點兒啥好處嗎?”

李洪山轉頭問著他:“那你說吧，我要是能辦到的等下次交通員進城我滿足你！”

程慶奎笑著說:“我呀，啥都不要！行啦快走吧我是你的工作搭檔，幫你寫份檢查還得要報酬那這未免也太小肚雞腸了。你呀，而後改改你這脾氣少犯點錯誤，讓我找給你背幾次鍋我就謝天謝地了！”

李洪山在一旁帶點兒冷幽默的說:“對不住了老戰友，我這個脾氣就這個德行了。你既然選擇跟我搭班子帶隊伍，那就得有心理準備呀！”

程慶奎無奈地笑著。自從他來到山西他這才對戰友兄弟這兩個詞兒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至於下午的比武嘛，所有的戰士也都是摩拳擦掌的躍躍欲試了，想必所有人都為了爭取能進小分隊參加襲擾戰而使出最大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