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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月照萬裡》第2章 須知平地有風波
  盡管當今天子劉徹沒有如秦始皇一般工作狂似的勤於政務,但是也要每日批閱大約二三十斤重的奏疏,只有這樣才能做到對大漢各地的情況了若指掌。

  看過病情有所起色的霍嬗之後,天子就回到了自己居住的正殿中批閱當日送來的奏疏,這一批閱就是一個多時辰。

  “陛下,快到用暮食的時候了。”宦者令春陀小聲提醒道。

  暮食也就是傍晚時分的一餐,是皇帝每天的最後一頓飯。

  作為天下至尊,天子的用餐自有一套禮儀規范。在漢代,君王享受的是一日四餐的標準,以體現皇帝的地位尊貴。東漢史學家班固所編纂的《白虎通·禮樂》中“右論降神之樂”條是對於皇帝的一日四餐是這樣解釋的:“王者之所以日四食何?明有四方之物,食四時之功也。”

  “現在是什麽時辰?”天子把手中的奏疏放在案幾上,舒舒服服地伸了個懶腰。

  “回陛下,已經申時了。”

  “正好有些餓了,今日就照三天前的暮食準備飯菜吧,那一日的羊胃脯味道不錯。”

  “喏!”春陀躬身應道,就準備下去安排皇帝的暮食。

  想了一下後,天子又說道:“召太醫藥丞杜信即刻入宮。”

  “喏!”春陀回身答道。

  不多時,杜信就奉召入宮。

  “杜卿,冠軍侯的身體究竟如何了?”

  “回稟陛下,依臣之見,冠軍侯的身體當無大礙。只是冠軍侯本就年幼,經此一病後更是身體虛弱,恐怕需要將養幾個月後方可恢復如初。”杜信恭謹地答道。

  “大善!”得到肯定答覆的天子點了點頭,又道:“那在子侯病愈之前就仍由杜卿為他診治了。”

  “喏!”

  “還有一事,子侯當日病發時所吐之物,卿可查得是何物?”

  說話間想起霍嬗服下催吐藥物後吐出來的那一灘青色胃液,天子的目光陰沉了起來。

  階下的杜信感覺到天子突然凜冽的目光,戰戰兢兢地說道:“臣正欲稟報此事。昨日,臣有一老友許行來訪,臣與之說起了冠軍侯的病情。許行乃是膠東名醫,醫術與臣各有擅場,且在膠東一帶行醫近二十年,對此地飲食頗為了解,故而臣從他的口中得到了一些線索。”

  “是何線索?”

  “根據許行所說,東萊郡附近的海中所產鮐鮁等魚若是調製不當會有微毒留存,食之則會有腹瀉、頭痛等症,更甚者可能會致命。據臣所知,四日前的宴席上就有鮐鮁。”

  “那為何宴前用銀針沒有試出毒來,且朕與眾位卿家也同食此魚,再無一人有事?”天子皺著眉頭問道。

  如果是當日的膾有問題,那不應該獨獨一個霍嬗病了,其他人卻沒有任何異常發生。而且在天子用餐前,每次都會有人先品嘗一下,再以銀針試之,以保證天子的飲食安全。如果飯菜有毒,卻沒有在宴會前檢查出來,那肯定是有人失職所致。

  “若只是有少量毒素,則銀針不能試之。且成人食之無事,孩童會因為肺腑未全而中毒。”

  話講完後,杜信就靜靜地站在階下等待天子的決斷。

  良久之後,天子才沉聲道:“此事朕知道了。杜卿,你先下去吧。”

  “喏!”說完,杜信就領命而去。

  “這些人還真是敢做啊!”看著杜信遠去的背影,天子想道,心中則是殺機湧動。

  自霍嬗病後,天子就對小冠軍侯這場突如其來的怪病有所懷疑,

只是沒有得到證實。現在得到杜信的線索後,天子就已經將此事定性為一場陰謀暗殺了。  作為天子最為親信的臣子,霍嬗所享受到的安保措施和天子本人並沒有什麽兩樣。就在這樣的安保措施中,小冠軍侯還是遭到小人暗算,險些一日暴斃。這豈不是說只要幕後之人有所意圖,他這個皇帝也很可能會落得和小冠軍侯一樣的下場。

  作為帝王這種生物中的佼佼者,當今天子的自私和多疑在歷代漢帝中也可以排在前列。小冠軍侯的暴病無疑觸犯了他的敏感神經,在天子的眼中這就是一次蓄謀已久的挑釁。現在就看中尉王溫舒能不能順著杜信獲得的這條線索給他一個交代了。

  酉時一刻,春陀回到了殿中,指揮著小宦官(見注1)們將菜肴擺放好。

  將一切安排好後,春陀才對正在沉思中的天子說道:“陛下,請用暮食。”

  從沉思中回神的天子,看了看食案上的飯菜,沒什麽胃口,隨便吃了幾口後就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站在一旁的春陀看到這樣的情況,微微詫異,問道:“陛下,可是今日的飯菜不合心意,我再去吩咐庖人為陛下重做。”

  “不必了,只是朕沒有胃口罷了。”天子搖了搖頭,轉而又問道,“春陀,朕且問你,你入宮多少年了?”

  “蒙先皇與陛下不棄,臣先是侍奉了孝景皇帝八年,後又侍奉了陛下三十一年,入宮已有三十九年了。”

  “三十九年!”看到已經兩鬢斑白的春陀,天子也是頗為感慨地說道,“這三十九年來,你對天家的忠心天地共見。就連朕當初繼位登基也是你來傳的遺詔。”

  春陀揖首道:“陛下謬讚了。臣深受聖恩,該當誓死以報!”

  “你素來忠心王事,朕心知之。但是當今世上又有多少人是真的忠心侍奉於朕?”

  這麽些年的宦者令做下來,春陀已經習慣了當今天子比孝景皇帝還要更勝一籌的腦洞跳躍性,因此小心翼翼地答道:“朝堂諸公皆是陛下肱骨之臣,想必都是忠心耿耿之人。”

  “朝堂諸公,彼輩中又有幾人未行貪墨不法之事。只不過能做事,朕尚且可以容之。”天子冷笑了一下,又道:“至於忠心,就連朕的禁中都有人在吃裡扒外,這世上還能有幾人是忠?”

  春陀趕緊跪下道:“臣有罪,請陛下息怒!”

  “起來吧,朕又不是在說你不忠。”天子擺了擺手道,“只是朕的心中不快,想要和你說說話罷了。”

  “喏!”春陀應道。

  他知道天子只是希望在說話的時候有一個合適的傾聽者而已,這個人可以是後妃皇子,也可以是親信大臣。而之前更多都是由冠軍侯霍嬗來充當這個角色,現在冠軍侯病了,他這個宦者令就成了皇帝的最佳人選。

  “春陀,朕教養子侯幾年了?”

  “回陛下,元狩六年,故大司馬薨,陛下就命冠軍侯為侍中,養在宮中親自教導,至今已七年了。”

  兩代冠軍侯都是被天子一手撫養,並且親自加以教導,這種待遇連幾位皇子都沒有享受到。說起他們父子的恩寵際遇,侍奉了兩代天子的春陀在近四十年中只見過這一例,說話時也不禁帶有些羨慕之意。

  “朕花了十年時間教出了一個縱橫天下的大司馬。十七歲為校尉,斬殺籍若侯產,俘虜單於叔父羅姑比,功冠全軍。十九歲為驃騎,獲祭天金人,俘虜匈奴五王、五王母、單於閼氏、王子五十九人,相國、將軍、當戶、都尉六十三人。二十一歲封狼居胥,匈奴遠遁,而漠南無王庭。”

  說起往昔擊破匈奴的壯舉,天子的話語中滿滿的都是回憶。

  作為一個擁有養成癖的君王,霍去病無疑他最為成功的養成作品。那個天子視若親子的年輕人是何等樣的英氣逼人,帶兵打仗有如神助,同他的大將軍衛青一起完成了漢家四代帝王的夙願,平城之盟、送女和親等數十年的恥辱一朝得以洗刷。

  春陀隨即就是一個馬屁奉上:“唯非常之人方能立下此等非常之功,大司馬能做下如此功業,陛下的教養在其中居功至偉。”

  “可是朕的大司馬霍去病薨了,大將軍衛青也是身負舊創不複當年之勇,明明只差最後一步,北伐大業卻不得不停下來。所以朕要栽培子侯,以他的聰明伶俐、舉一反三,未來必定不輸給他父親。等到他長大成人,一定能領軍讓匈奴俯首稱臣,完成大將軍、大司馬也未能完成的全功。可是朕的冠軍侯竟然病了,險些又壞了朕的大業。”

  霍去病英年早逝,北逐匈奴的計劃竟未得全功,天子每每思之也是平生一大憾事。還好,霍去病的獨子霍嬗天賦出眾,讀書習武的進度喜人,沒有讓他失望。天子也已經做好了再花費十多年時間去培養一個無敵戰神的準備,可誰想到在這次封禪路上竟然有人想要謀害他的小冠軍侯。

  “冠軍侯有陛下的洪福保佑,已經從昏睡中醒來,不日定能痊愈,陛下不必太過憂心。”

  春陀哪還不知道自己的這個馬屁拍到了馬腿上,隻得乾巴巴地講了句應景的好聽話。

  “是啊,杜信已經說了子侯的病並無大礙,再有三個月就能恢復如初。可是子侯的病來的如此蹊蹺,你說是何原因?”天子陰惻惻地問道。

  “臣……臣不知。”

  春陀被天子的這番突然轉彎的問話給嚇到了,當下就出了一身冷汗。

  “你當然不知,因為連朕之前都不知道。只是禁中近些時日如此不靖,你這個宦者令該當如何?”

  天子話音剛落,春陀忙不迭地再一次跪下,道:“臣死罪!”

  “身為宦者令,卻失察至此,你當然是死罪了。若不是子侯無事,且看在你忠心侍奉我父子四十年,當年還替朕和先帝說過好話,朕早就將你交給中尉處置了。四天前,子侯在宴會上吃了有毒的鮐鮁後險些離朕而去。既然子侯都能在禁中的宴會上中毒,那他日朕說不定也會吃到有毒之物,那些人可真是好膽啊!”

  跪在地上的春陀這才明白了剛剛天子到底從杜信那裡聽到了什麽。冠軍侯霍嬗在宴會上中毒,那從投毒到上菜的這些環節中肯定是有一環甚至幾環出了問題,而犯人肯定就在宦官、宮女、庖人之中。作為宦者令,他無論如何也脫不了失察之罪。

  在他的記憶中,上一次天子如此暴怒還是兩年前得知被欒大所騙的時候,那一次佩六印、貴振天下的樂通侯落得個棄市的下場。而這一次冠軍侯的暴病讓天子的怒氣更勝往昔,已經讓幾個小宦官因此丟了性命。現在發現又事涉陰謀,還直接將他這個宦者令給拖入了渾水之中,怎麽可能不害怕。

  想到這裡,春陀急忙說道:“臣失察,望陛下讓臣戴罪立功,臣這就去嚴查禁中,看看到底是誰敢吃裡扒外。”

  說完後, 春陀就安靜地跪伏在地上等候天子發落。

  天子看到春陀顫抖的雙手,又念及他近四十年侍奉的辛苦,口氣不由和緩了一點道:“起來。你給朕好好地查,順便將禁中好好地整頓一下,此事一定要給朕一個結果,滾出去吧!”

  春陀聽到天子的聲音不再像之前那般冰冷,趕忙應道:“諾!”

  隨後迅速爬了起來,行禮離開了正殿。

  望著春陀遠去的背影,天子搖了搖頭道:“禁中之事,有這個家奴應該就足夠了。”

  春陀是多年的宦者令,整頓禁中這點小事還是能夠做好的。

  事實上,天子也只希望春陀能做到這一點就可以了。未央、長樂兩宮裡面的宦官、宮女和宮外的貴人之間的聯系從來就沒有斷過。其中各方勢力盤根錯節,利益糾纏,各自有各的想法。不過近百年來漢室一直是這麽過來的,貴為天子的劉徹對此也無可奈何。

  讓春陀整頓禁中也不過是能起到一段時間的效果罷了,過段時間又會恢復以前的狀態,可卻是勢在必行之事。這一次禁中之人幫助那些鬼祟小人下毒暗害於小冠軍侯,已經觸犯到了天子的底線。在天子看來,就是近幾年對這些奴婢們太過仁慈,才讓他們沒有了敬畏之心,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

  “只是這老狗雖忠,但終究垂垂老矣,整頓禁中一事尚能為之,可追查下毒者必定會無功而返。”

  所幸,他並沒有將希望放在一個宦者令的身上。中尉王溫舒那邊才是此次查案的重點,有了杜信從許行那裡得來的線索總應該給他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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