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梨不知道昨天晚上自己被一個叫做顧將行的小子惦記上了。
第二日,她照例回到容國王宮找寧華回話,只是言簡意賅的說是上好的姻緣讓寧華放心。
只見寧華也沒有多說話的意思,她寒暄幾句便退下了,去找寧逸透露幾句風聲。
寧逸似乎早料到她要來,宮女迎她進去,桌子上擺了滿滿的早膳。
“寧逸你也太貼心了!”薑梨大喜,快步走到桌邊坐下,端詳著這一桌子。
胡辣湯,蟹黃包子,三丁燒賣,醬三絲,八寶桂圓粥,海參鮑魚小米粥,還有兩杯熱騰騰的新鮮牛乳。
真是好心思,寧逸怕薑梨吃的不習慣,特地找了南梨國隨行的廚子來做的許多。
薑梨自己拿著筷子就開始吃起來,隻覺得情況緊急,也顧不上什麽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了,喝了口熱粥開始說道:“你猜猜,我給你算出了什麽?”
寧逸一愣,順著薑梨的話問道:“什麽?”
“你的好事要來啦!”薑梨笑著覷她的神色,只怕寧逸被說惱了,“是大吉呢!”
“那又怎麽樣,還不是......”寧逸再不羈,也是有些臉紅羞赧,說不出話來。
薑梨用杓子撥著粥,不緊不慢地賣關子:“你們容國,定然是有許多許多的青年才俊吧......”
寧逸想都沒想否認道:“淨是些紈絝子弟,我是看不上的。”
聽到這話,薑梨心中有數,想來這個紫微星征兆的外地男子,對於寧逸還算得上是個更好些的選擇。
“聽說你們南梨國的閉月公主要遠嫁燕國?”寧逸有意岔開話題,只因她與薑閉月也曾有過一面之緣,這才問道。
薑閉月是美玉,要她嫁到燕國,便是要將她在地上摜碎了,再草草丟進一潭深不見底的古井,無人能得知她的死活。
“我聽聞燕國民風粗獷更勝我容國,而且一年有一半時間都是冬日,冬日天氣極寒,常常有凍死人的。”寧逸湊近了說悄悄話,“那裡的世子可是個癡傻之人,只怕過幾年燕國老王上要不行了,這三個兒子要引起腥風血雨了。”
薑梨又何嘗不知?
事已至此,也無力挽回。
“不知道薑閉月要嫁的是哪個王子?”寧逸吃過了,拿著宮女遞來的小杯子漱口,又喝了口清淡白水。
心中一痛,薑梨緩緩開口:“是第三子姬賦。”
“姬賦!?”寧逸眼見就是驚了,險些站起來,“他才十二歲!如何能嫁?”
她嚴重流露出毫不掩飾的震驚,惋惜,同情等多重神色:“我一直以為她非池中物......”
“如何不能?這大概是閉月最好的出路......”薑梨歎氣,閉上眼睛隻覺得疲倦。孫王后已然盡失寵愛,薑景對自己的發妻與親生女兒也是信任全無。孫王后自從上次事後,就身體不好,只怕是勞心傷神,沒有多少時候了,無人能為薑閉月籌謀。薑景如若被新寵挑唆,閉月只怕是嫁的更加不好。此刻以嫡公主身份出嫁,還能多幾分體面。
在南梨國內只怕閉月會性命不保,只有遠去燕國,才能蟄伏,等到自己的親弟弟薑堯繼位,才能想方法找到更好的出路。
而且,薑梨斷定,國師不忠,南梨近幾年中必有內亂,薑堯這王位不知道是否能坐穩,最壞的結果,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寧逸神色帶有歉意:“她心中定然也是很難過......我還怕母親為我擇的夫婿不好,
與薑閉月比起來,我好歹有母國撐腰,成婚後我依然可以了留在容國,依舊是最尊貴的大公主......” 看著寧逸抱歉的神色,薑梨搖搖頭輕聲解釋道:“這事與你無關,你只要好好準備自己的大事即可。閉月那邊,我與她是自幼的交情,她就像我的親姐姐......我自會去勸她。”
這樣是失禮了,原本說的都應該是兩樁喜事,現在反倒惹得兩人都高興不起來。
突然提到薑閉月,薑梨也沒有心情多說別的了。她站起來拉著寧逸的手,替她整整袖子:“下次見面,只怕要等你大婚的時候,我一定給你備厚禮的!”
“正經不過三句,你也真是!這哪裡還是凰梨大人!”寧逸也不舍分開,只是悄悄塞了一塊半個手掌大小的寶石手令到薑梨袖子裡,又附耳說:“你如果有急事,就那這塊牌子來容國,可在我宮裡暢通無阻,無人敢攔。”
薑梨心中感動。
寧逸是真的信我,她心想。
她低垂眼眸,又拉了拉她的手,還是轉身快步離去了。
明日就是南梨國禦船啟程返航的日子,今天已經算是與寧華拜別過了, 還需得去驛站準備準備,吩咐宮女侍衛收拾清點行禮以及從容國帶回南梨的貢品與贈禮。
容國本地的馬車夫駕駛著南梨使臣專用的馬車,將薑梨送回驛站,路上,絳雪悄悄掀起簾子向外看,低聲抱怨著:“這次來容國,我們都是陪大人在宮苑奔波,都沒有去街市上看看呢。”
剛剛提到薑閉月,薑梨此刻興致也不高,但也不願意委屈了自己最疼的兩個小丫頭。她閉著眼睛靠著馬車內壁,假裝開心低聲說著:“你們願意就一同出去逛逛,碰到什麽好吃的給我帶一份回來就是,只不過必須得要在宵禁前回來。”
絳雪凜霜都是一陣雀躍,兩人商量片刻,弱弱地問薑梨道:“那大人不能沒人照顧......”
薑梨眯著眼望著這被憋壞了的小孩,笑笑地說:“沒事,寒碧伺候也是一樣的。你們隻管去吧!”
凜霜跪下在薑梨膝邊,懇求道:“大人不能沒人照顧,奴婢願意留下來陪大人一起收拾行李。”
絳雪神色糾結,像個貪玩的小孩子在努力考慮,薑梨心中不忍,只能說好,放了絳雪一人出去,又吩咐兩個侍衛悄悄跟著,這大宮女在凰梨宮也算是有頭有臉的,最怕她闖禍沒人收拾。
“奴婢給大人帶糖葫蘆!”她蹦蹦跳跳下了馬車丟下這句話。
糖葫蘆?容國怎麽會有?
不過薑梨現在也不想吃,她摩挲著已經要痊愈的手指上那道被琴弦割傷的傷口,能隱隱聞到玫瑰的香氣。她靠著睡著了,夢裡卻沒有那個給她糖葫蘆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