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寧看向洪濤:“你有什麽條件?”
洪濤:“沒有條件,你幫了我,我應該幫你。”
曹寧想到了曹靈說的話:“謝謝你!等安排好了我父母家人,我有一個請求。”
“說!”洪濤拿過了皮包。
曹寧擺擺手:“我不會再找你要錢了。我是想跟你去當兵。”
“不行!”王槐花馬上反對。
曹剛沒有開口,但是他雙眉緊鎖。
洪濤一看,該自己出面了。這個機會不把握,那才後悔。
“老哥、嫂子。聽我說一句。”
曹剛連忙點頭:“長官請說。”
“如果日本人記住了曹寧的相貌,萬一有一天他們發現了曹寧,找到的你們家的新住處,那麽就會給你家人帶來災難。不如讓曹寧當兵去,就算日本人發現了曹寧,他們的手也伸不進軍營,曹寧是安全的。曹寧與你們不在一起,日本人就找不到你們。”
最後,曹剛、王槐花同意了洪濤的建議。
洪濤來時,帶有小艇,離開沒問題。
曹剛偷偷去了村裡一趟,將欠的十幾塊大洋還給了親戚。就說曹寧當兵去了,長官給了安家費。家裡人要去縣城,送曹寧去當兵。
除了換洗的衣服和隨身物品,其他的東西都放在家裡。
鎖上了大門,一家人跟在洪濤的身後,去了小碼頭。
在親戚朋友的送行中,曹寧一家人登上了艦艇,離開了曹家村……
罩著墨綠色車篷的軍用卡車凌晨四點從空蕩蕩的小站出發。
車大,車鬥內空間充裕,足夠讓五個人舒展身體躺下,對於已經在火車上蜷縮了數個日夜的人而言,這無疑也是很大的幸福。
所以,就算是開始時最緊張睡不著的人,都在漫長路途的搖晃中,不知不覺睡著了。
“醒醒,該醒了。”
曹寧迷迷糊糊中感覺到有一隻手在推他的肩膀。
當他醒來時,汽車正在一片看起來漫無邊際的荒原上行進。荒原上有路,草木和果露的石塊,水窪邊立著枯死的老樹,黑色羽翼的鳥從枝杈上飛起來,去到不遠處的小土包上停住,轉身,繼續投以目光。
地平線上紅色的太陽正逐漸隱去它的身影,荒原落日,有一種淒涼如鏡頭全景籠罩一片昨日戰場的美。
已經是傍晚了。
洪濤叫醒了剩下的人,然後說:“快到了,按照慣例,有一些基本的東西,需要由我在這個時候告訴你們。”
他清了清嗓子,曾經的大學老師或許太多年沒上講台了,講述中有一種照本宣科的感覺,有些拙劣。
“我們特戰隊,最初建立是在1912年,是由孫中山先生下令組建的。當時只有一個隊一百零八人,也就是建制發端的第一隊,屬直接戰鬥部隊。”
“十八年的時間過去了,我們已經擁有五個隊。以成立時間排序命名,從1912年創立的第一隊,到成立於1923年的第五隊。”
“這其中,一、三、四,這3個隊,皆屬於直接戰鬥部隊,3個隊聯結一致,以一個最初的孫中山先生的命名,合稱,特戰軍團。代號:野狼。”
“為什麽叫特戰軍團?很簡單,就是執行特別任務。”
洪濤說到這的時候,臉上有一股使命感和自豪感。
“除野狼軍團外,另外還有2個隊,其中二隊任務不同於我們,他們有個綽號,叫做:蚊子。”
洪濤講的時候,
是一言帶過。他看到了四個人的好奇目光,但是,他沒有繼續講下去。因為那是秘密。 然後,他接著道:“剩下第五隊為偵察部隊,不過我們多數時候更習慣叫他們──‘烏鴉’,因為每次接到他們的電報,都意味著一次危機和戰鬥,每一個消息,都是壞消息。在特戰隊,戰士們有一句經常說的話,不管是高興和鬱悶,我們都會說……打死那隻烏鴉。”
他大概試著說得生動些,但是車廂內的學生,保持沉默。
對於洪濤的講述,曹寧只在心底粗略地記了一下相關信息,並沒太上心,因為這些東西既然洪濤可以對新兵講出來,就肯定不是秘密。
他在等他講,關於能讓自己感興趣的東西。
但是,曹寧並沒有等到感興趣的東西。伴隨著卡車鑽過一個山洞,洪濤在車篷下站了起來,右手橫胸,拳心向心,用目光示意漸漸在卡車尾部展開的大片房屋和營地,說:
“現在,由我代表部隊長官,歡迎你們四位加入野狼軍團。”
“從這一刻起,你們面前唯一的出路,就是成為一名合格的戰士,成為野狼軍團一條合格的戰狼。”
這大概是一個簡單的儀式化步驟,並不很官方。
“入伍沒有什麽正式儀式,正式的儀式,要到你們下隊的那天才有。”洪濤說完後坐下,換回原來的語氣,解釋說:“還有我剛說的野狼,是我們野狼軍團的綽號,也代表著我們特戰軍團的特性,那就是群體性強,效率高,團隊合作意識高,組織嚴密,階級分明。對首領服從,追求強大的力量,耐力好。”
“然後,按慣例,以後我就是你們的引薦人了……我是特戰隊少校,現32小隊隊長,洪濤。期待為你們感到自豪。”說完他簡單做了一個拳心向心的動作,目光誠懇。
到此,現場第一次有人給出了反應,一個叫文朱的人問:“你不是小隊長嗎?怎麽就少校了?”
他稍微懂一些軍事編制方面的東西。
“……”洪波頓了頓,回答說:“因為野狼軍團的編制,沒有連排,信息傳遞和管理都一直努力在避免太多層級,小隊之上,即是大隊,軍團。”
文朱點頭:“哦。那就是說小隊長可能是少校,也可能是上尉,中尉,甚至可能是少尉……那你們那待遇一樣嗎?”
“不一樣。”洪波轉頭不看他,“你們還有什麽有意義點的問題要問嗎?很快就下車了。”
此時卡車已經行駛在野狼軍團基地的營地裡。
“為什麽咱們這有女兵啊?而且好像還不少。”文朱是一個愛找事的人,又讓他找到了新的話題,就是那車尾視線范圍內穿梭的身影。
仿佛這是一件很值得驕傲,同時說了能讓人高興的事,洪濤笑著說:“對,算上醫療救護人員,女兵在野狼軍團的佔比,大概接近四分之一。”
“那幹嘛不乾脆一比一?”
“應該一比一的啊。”
車上喜歡女兵的大有人在。他們對這個話題,遠比剛才的十二個隊的話題感興趣多。
洪濤有些可憐地看了曹寧一眼。因為曹寧的眼光看的是車頭,那些女兵……沒空去看。
“能進入特戰隊的女兵,要求不比男兵低。你說能一比一嗎?”洪濤翻了個白眼解釋道。,
“還有就是精神層面上,女孩子大多相對膽小一些。”
文朱想繼續開口:“那……”
洪濤打斷了他的話頭:“時間不多了,給別的人一點發問的機會吧。”
同行四人中的另一名新兵開口,“少校,你結婚了嗎?”
洪濤:“……沒有。”
“那咱們部隊可以結婚生子嗎?”那人很直接地問。
文朱接話:“我也是想問這個問題。洪隊,咱女兵也喜歡被叫做狼嗎?母狼?”
洪濤直接忽略了文朱的話,回答說:“尉官以上,自由戀愛,雙方自願,可以。”
“那……”文朱不死心。
“我們小隊裡,都是三年以上的兵,他們最低的軍銜是少尉。”洪濤搶先一步說話。
“但是……為了保守軍事秘密,你們的孩子,也要永遠留在這裡。除了偶爾被允許跟隨你們探親,將在這裡成長,受教育,一生效力野狼軍團,直到為這個國家……流盡最後一滴血。”
“為什麽這樣?”
洪濤嚴厲的說:“為什麽?因為外界很少人知道在國軍的編制外有我們這支部隊的存在。為了保守秘密。”
“我們特戰隊還好點。第二隊是最嚴的,他們的戰士死後,留在他們的墓碑上沒有照片,沒有姓名,只有他們曾經擁有的編號……”
氣氛頓時沉重起來。
過了幾分鍾,文朱開口打破了沉重:“那要是這裡娶一個,外面娶一個。允許嗎?”
惦記這裡的女兵的同時,文朱依然深情地想起來他家鄉小城的的那個長辮子的姑娘。
洪濤:“……”
洪濤看向曹寧。不知這個小子,在漁村是否也有一個女孩?
曹寧搖搖頭,燦爛地笑了笑。
卡車在進入營地後變得不再顛簸,但是放慢了速度,偶爾突然鳴笛,提醒走得太當中或者不看路的士兵避讓。
士兵們匆忙跳開,但是在嘴裡抱怨著,扭頭投以憤怒的目光。
這種感覺很微妙,它在某一瞬間,讓曹寧感覺親切。他想到了在縣城時,他也有這樣的經歷,也對汽車投以憤怒的目光。
腳下平整的路面不斷延伸著,遠處有房屋,高矮不齊,牆面灰撲撲的,有些缺乏生氣,但是陽台上晾曬的衣服有各種色彩,尤其是其中比例不小的女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