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項門台的黑風絕內心一直惶惶墜墜不安,但站在玄河魔谷前,卻突然奇跡般地膽子大了起來。雖說在即將面對屠月天的事兒上他依舊有些膽怯,不過,卻總覺得自己會有對策。
坦尼灣裡,重兵把守。
剛進到坦尼灣魔域的黑風絕,便被屠月天叫了去。
此時的屠月天,身旁有兩一等輔魔坐陣,左邊是安乍,右邊是旦。這兩個龐巴諾帝國的領軍統帥,從外形上,就絕對震煞高人一等有余!
安乍的雙目無瞳孔,白色幽幽的兩枚眸子嵌在那張粗礦的臉上甚是嚇人。而旦,更是頭顱呈異形狀,在坦尼灣這殺氣重重的地兒,旦的雷赦之貌完全有著龐巴諾帝國的凶狠和魘戾。
此時的屠月天威坐在府中正堂中央,那臉上皸裂褶皺肌膚的紋理清晰可見。四壁皆是各種魔愐之孔,陰森中透著恐怖。
黑風絕站在屠月天的面前,忽然有些戰戰兢兢。說到底,再心理有數,面前的父王,也是他的噩夢。
“黑風絕見過龐巴諾帝國首領,父王,屠月天!”單憑這一句話,便可知道,這黑風絕對其的畏懼之感。也顯現出來,屠月天在這龐巴諾帝國權重的無上之尊。
“你一早便匆匆忙忙離了坦尼灣。出去作何?去了哪裡?見過什麽人?”屠月天的聲音渾厚地穿過這堂中的空氣,直直地穿入黑風絕的耳朵裡。
黑風絕心裡一驚:“我去見了,天魔族的元伏魔。”
“天魔元伏魔?見他作何?”
“兒臣是聽聞,這天魔族最近在研製新的魔蠱巫術,所以,想一探究竟。”黑風絕一直低著頭說話,他撒了謊,自然是不敢看向面前的屠月天。
此時的屠月天站起身,一身黑色長袍拖地,踱到黑風絕身旁的時候,那身後的長袍一甩,霎是威風:“你說,你去了聖都?找了元伏魔?想看看天魔族新研究的魔蠱之術?平日裡,從未見你對這些征戰奪權有利之事如此上心,這怎麽就突然開了竅兒?”
“兒臣也是覺得,這魔王之位非父王莫屬!現在大局當前,壯大我龐巴諾帝國指日可待,我作為父王之子,理應為父王效力!”
“哈哈哈哈~你能如此想,甚好!不過,為何今日卯時,有兵士見你離了魔界?難道,這元伏魔在界域之外?還是,那所煉之術,不在我魔界之中?”屠月天的聲音裡充滿著質疑,他湊近了黑風絕,那頭上的一對魔耳此時也是轟鳴作響,震人心魄的“死亡瓦斯”又開始喧叫了起來。
黑風絕知道,屠月天惱了。
不過,令其自己都沒有想到的,竟然是越接近屠月天發飆之時,自己反而越淡定。他微微直起身子,雙手相扣:“父王,黑風絕不敢欺瞞父王。今日卯時,我確實去了聖都找元伏魔,但未見其人。後出了魔界,去見了見敗在父王手下的魁煞境,荻格·冕王。兒臣不敢欺瞞。”
黑風絕說得煞有介事。
“見了誰?荻格·冕?”
“沒錯。父王。兒臣擔憂其暗中蓄謀反動勢力,威脅到龐巴諾帝國稱霸魔界的計劃,所以,我特意去尋了尋其現狀。”
“結果,如何?”
“父王旦請放心,那地方破敗,斷塬殘壁的。且其毫無動靜,身旁隻跟了一個業達目,連那個邪古琅都沒有看見。那就像是一個荒廢了的地方,而且,荻格·冕王穿得,也是破敗得很。”
“哈哈哈哈~那很正常!做了我屠月天的手下敗將,
落魄再正常不過了。黑風絕,難得你有心。雖然,那被我驅逐出魔界的魁煞境本身就不在我的出兵陣單之中,但是,你能想到這方面,說明你有所進步。不錯!”屠月天的“死亡瓦斯”停止了轟鳴之後,一向不輕易笑的他,突然拍了一下黑風絕的肩膀。這讓黑風絕又驚又喜! 在黑風絕的眼裡,似乎眼前這個高高在上的龐巴諾帝國首領屠月天,雖然是自己的父親,但是,卻是很少與自己之間有著親密的肢體接觸。印象中,即便是母親活著的時候,他對這三個孩子也都是冷若冰霜。
而溝通也僅僅局限於每次在戰事之前的戰備部署。
但是這一次,即便是自己撒了謊,卻依舊換來了屠月天對自己的讚賞。
黑風絕似乎在這忐忑不安中見到了父王久違的笑,盡管那笑聲蕩漾在四周依舊是空曠與冰冷,並帶有著一些陰險和黑暗,不過,對他來說,這已經足矣。
他抬頭迎上了屠月天的雙眼,那眼神裡有對他的讚許和鼓勵,也有著一些許欣慰。這讓黑風絕的心裡瞬時有塊石頭落了地。
而他,真的去見了元伏魔嗎?當然沒有。
但黑風絕又為什麽當著屠月天的面兒提起了自己去見了魁煞境的荻格·冕王呢?
很簡單,黑風絕需要讓自己的父親知道,魁煞境在被他打出玄河魔谷的魔界之後,現在過得非常狼狽,大可不必在乎,他對龐巴諾帝國稱霸魔界沒有任何威脅。
黑風絕的謊話,只因為他被索了靈真之氣。
況且,他清楚,屠月天沒有心思去天魔族證實自己究竟去留與否,更無心去證實荻格·冕的真實處境。他一心要做的,就是讓魔界各方臣服於自己。
從屠月天的府中出來之後,黑風絕站在魔界的暗無天日之下,他忽然覺得自己好像獲得了心生!這種心生,像是來自於屠月天的認可!盡管他害怕自己的父王,但是,也正是因為如此,他也同樣覺得,沒有什麽比讓自己的父親對自己稱讚和默許更為激動!
四周有斜風刮過,黑風絕雖覺得心裡空蕩蕩的,但和被索了靈真相比,現在父王的認可,確實足夠讓自己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