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傷的語氣再配上言崢那副無所謂的神態,深深刺痛了兩個老鬼的心靈。
這是經歷了多少次失敗,才能領悟這樣的感悟,用無所謂的心態去面對這一切。
場面霎時間陷入哀傷的沉寂裡,兩個鬼當著言崢的面用鬼語傳音竊竊私語起來。
張磊說道:“這個小夥子太慘了。父母雙亡不說,還是個瞎子,孤苦伶仃的一個人也沒人照顧,也不知道是那個缺德玩意,大晚上的把人家送到這裡來~!這不是害人嗎!太喪良心了。”
張肖接道:“確實有點缺德了,話說回來這小夥子眼睛怎受傷的,要不咱倆問問情況,看看能不能幫他治療下?“
張磊眼睛瞪的渾圓失聲道:“怎麽你想用陰氣幫它打通眼睛脈絡?你想過沒,陰氣入侵經脈,他的眼睛就算治好了,也有嚴重的後遺症,到時候還不得整天看到神神鬼鬼的東西,他能承受的住嗎?再給嚇出個好歹來!”
張肖重新續上一根煙猛嘬了一口歎息道:“陰眼怎麽了,那也比他現在看不見強吧。再說了,陰陽眼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情呢,那話怎麽說來著,上帝給他關上了一扇窗,咱們幫他打開了一道門,還是新世界的大門。”
張磊道:“別說沒用的了,人家小夥樂意不樂意還不一定呢!”
張肖:“要不咱問問?”
張磊:“問問!”
兩個鬼一拍即合,向言崢詢問他眼睛如何受傷的。
兩個鬼的竊竊私語言崢一直都看在眼裡,甚至連談話內容也一清二楚。
言崢雖然聽不到他倆傳音,但架不住由耳開掛可以聆聽別人心聲,兩個鬼的私下傳音皆被由耳竊聽一字不落的轉述給言崢。
因此言崢在他倆商量的時候一直在盤算眼睛受傷的故事怎麽編才顯得合理。
當兩個鬼詢問的時候言崢有條不紊的將自己早已準備好的說辭娓娓道來。
他的眼睛是小時候一次車禍造成的,淤血積鬱在眼睛毛細血管中不散,壓迫眼睛神經,故而造成眼睛失明,因為淤血的緣故,眼睛看起來是全黑色的!”
說辭是言崢精心準備過的,眼部失眠的原因有很多,多數失明者眼睛可能空洞無神,呈灰白色,或者青色。但像言崢這般全部呈黑色的絕對沒有,哪怕毛細血管被淤血堵塞也不會呈全黑色。
這點破綻言崢根本不怕兩個老鬼發現,言崢瞅準一點,這倆鬼生前是老實巴交的農民,沒見過什麽世面,更不是專業醫生,根本不曉得這其中門道。
言崢這樣做著實有點不厚道,擺明了欺負這倆鬼,但言崢沒有更好的辦法,這段說辭是言崢揣摩好幾遍,特意針對這倆鬼的治療條件,編撰出來的。
既能很好的解釋自己眼睛顏色異常的原因,又能滿足倆鬼用陰氣幫人打通眼部脈絡的條件,
言崢相信只要這倆鬼真心相幫治療眼睛,肯定會上套!
這其中不乏言崢故意試探這倆鬼的意思,他之前也沒遇到撞鬼的情況,只聽村裡老人們閑聊過,像什麽鬼打牆,拉替身,之類的鬼怪軼事。
讓言崢做出這次忽悠舉動的根本原因,源自言崢小時候聽過的一樁舊聞。
小時候言崢去爺爺奶奶家,夏天門口乘涼,聽鄰居的一位馬伯伯說起過他朋友身上發生的一樁怪靈異事件,今天聽到這倆鬼想幫自己治療眼睛,言崢又想起了兒時的那樁怪談。
從那樁怪談中言崢有了對鬼的初步認知,鬼都是害人的!這樣的印象是所有人耳渲目染眾所周知的,我們聽過的多數鬼怪傳說,都是以鬼怪害人為結局的。
言崢兒時聽過的那樁怪談也不例外,因此言崢很想看看這倆鬼是不是假裝給自己看病,暗地裡謀害自己。
人心不能揣測,這鬼心呢?
帶著疑問言崢回憶起當初的那個怪談,現在想起來那個怪談竟然有了不一樣的感覺。
就像是大人看小孩子打架……懷揣著這種怪異的感覺,言崢的思緒飄回到那個夏天。
馬伯伯有一位行姓於的朋友,在當時濟水紡織廠上班,晚上下夜班後並未立刻回家,而是約著三五好友,在工廠不遠處的小飯店喝酒解乏。
夏日的高溫很容易讓人忽略夜晚的時間,那時候也沒空調,徐徐微風一吹,喝喝小酒吹吹牛,時間過的飛快。
很快就到了酒館打烊時間,一群人喝得正盡興呢,被人趕了出來心中自然不滿,罵罵咧咧的各自離去。
老於亦是如此,帶著無限遺憾騎上自行車往家趕。那時候城市沒這麽發達,城市區就丁點大,走不了三裡五裡的路就到了鄉村野外。
回村的路都是泥土路,兩旁的玉米已經長到一米多高,鬱鬱蔥蔥的看不到盡頭。
那時候也沒路燈,走夜路全憑月光照著,若沒幾分膽氣還真不敢獨自晚上出門。
都說酒壯慫人膽,喝高了的老於,心中倒沒多少懼色,就是惦記著剛才的酒沒喝夠。
那晚的月色不錯,煞白的月光照的地下一覽無遺,稍微有點可惜的是經常有雲彩把月光遮住。烏雲蓋月大地一片黑暗,路都看不清路。過去的路不好走,全是鄉間泥土路,時常有拖拉機壓出深坑,一個不留神騎到裡面便會張個跟頭,夜深人靜摔出個好歹來也沒人搭救,為了安全起見老於下車推著前進。
走了沒多遠,老於看到前面地頭上有亮光,走進了一看竟然有座草棚子,草棚子裡面只有一場草席,頭頂上掛著一盞破舊的煤油燈。
燈罩子被煙熏的有些發黑,透出的光亮都帶著一股子昏黃不清的意味。
靠近後老於才看清,席子上有兩個穿白衣服年輕人在喝酒, 一個細高細高跟竹竿似的,另一個坐地席子上腰間軟趴趴的,就好像沒屁股,肚子下面直接擺了兩條腿。
這條回家的路老於常走,不記得有這麽草棚子,再加上棚子裡面兩個人看上去有些怪模怪樣的,那身白色的衣服就跟孝服差不多看上去十分滲人。
老於也聽過不少坊間的怪異傳說,看這情況心知不妙可能遇到不乾淨的東西了,準備從旁邊繞過去。
沒成想路過草棚的時候,聞到了酒的香氣,酒香一個勁的往腦子裡鑽,仿佛要把人的魂兒都勾走。
老於吞咽一口唾沫,饞的幾乎快邁不動腿,艱難的推著自行車往前走,就在這時草棚裡面白衣高個衝老劉喊道:“老哥,大晚上的這是去哪兒啊,進來一起喝一杯啊?”
老於正饞的受不了呢,聽到這話把心中的顧慮猜疑統統拋在腦後,開心的應允一聲,坐進棚子裡面與白衣哥倆喝了起來。
老於從來沒喝過這麽好喝的酒,在他匱乏的詞庫裡搜腸刮肚也找不出能形這個酒美味的詞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