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對於賽後方正和范德維爾在球場上到底進行了怎樣“深入淺出”的交流,媒體記者們那是相當的感興趣,可想要求諸於兩位當事人中的任何一人來為他們答疑解惑,顯然是不切實際的,於是乎,他們便把目光關注到了當時在場的另外兩人身上……
“喬爾吉尼奧,恭喜你今天表現出色,請問賽後方正和阿賈克斯的范德維爾是發生了什麽矛盾嗎?”
“雅各布,恭喜你連續為費耶諾德取得進球,請問方正和范德維爾賽後究竟交流了些什麽?”
一心想搞大新聞的他們,看著杜牧同學和倫斯基的樣子,宛如看見小蘿莉後,獸性大發的怪蜀黍,掏出腰包裡的廉價棒棒糖,就想要將二人騙得暈頭轉向。按照他們的了解,倫斯基這個悶葫蘆暫且不去說,維納爾杜姆這個一向嘴巴沒個把門兒的家夥自然是極好的誘拐對象。
不過,眼高於頂的他們似乎還是太想當然了……
“什麽?我不知道啊?矛盾?什麽矛盾?”
“是啊,賽後那是作為勝利者的范德維爾來安慰一下我和喬爾吉尼奧罷了……”
開玩笑,還嫌麻煩不夠多?他倆腦子再怎麽不好使,也在瓦爾克諾德待過,自打走上職業足球運動員這條路,赫爾托格老早早就教過他們,哪些話能如實回答,哪些話,得像現在一樣,裝傻充愣。
“可是……我們看你倆對范德維爾所說的話反應極其激烈啊?都揮舞起拳頭了,這難道是因為范德維爾來安慰你們造成的嗎?”眼見二人不上套,將球員通道前那一幕瞧得真真切切的無冕之王們可不會善罷甘休,充分發揚了自己刨根問底的職業天賦,直指問題的關鍵核心。
“額……”裝傻充愣已經是杜牧同學面對這種場面,腦子能想到解決問題的最終辦法,面對這種追問,要他轉念之間便思慮出應對之法,實在是有些強人所難了。別無他法,漲紅了臉支支吾吾,半天也回答不出個所以然來的杜牧同學,隻得扯了扯一旁的倫斯基,投以求助的眼神。
暗罵一聲蠢蛋,看著向自己投來祈求目光的杜牧同學,倫斯基無語,默然片刻,略一思襯,同樣想不到如何解釋的倫斯基索性掀了桌子,“哦……那是我倆不太看得慣范德維爾那種勝利者的憐憫而已,並不是什麽方和他的矛盾,你們呐,不要老是想搞個大新聞,圖樣圖森破……”說完,衝著一旁還傻乎乎的杜牧同學飛了飛眼,拖著他就走,一點不給這些家夥繼續追問下去的機會。
“比賽輸了,我倆心情很不好,隻想趕緊洗個澡回家,明天好好訓練迎接接下來的比賽,讓一讓……讓一讓……”一邊說,一邊高舉著雙手,避免身體接觸,跟倆泥鰍似的,滑不溜丟的就從記者的包圍圈中殺出一條血路,鑽了出去,然後瞬間就消失無蹤,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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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倆的回答不可謂不得體,但相較於這群無冕之王,他倆這點微末道行,那還是不夠看滴。
既然無論從當事人,還是從其他在場人證口中都得不到他們想要的東西,那就憑空製造嘛,反正對於他們來說,報到新聞和製造新聞,本來就都是必修課,對於這一套,他們可再熟悉不過咯。至於說什麽報到的真實性……醒醒吧,哪兒來的報到的真實性?正所謂:三人成虎,只要他們眾口鑠金,一致這般報到,那就是真的,假的也是真的!
更何況,眾目睽睽之下,這四個人當時的表情和動作可是做不得假,
即便是雙方都三緘其口,不願在透露半分,事情本身怎樣,大家也一樣能猜測得八九不離十。只要在報道中多添加些:可能、應該、大概、據推測,這一類模棱兩可性質的詞語,自己這也算不得假新聞報道嘛。 於是乎……
《恩怨繼續?荷甲第一後腰與荷蘭天才邊後衛間的愛恨情仇……》
《唇語專家:我確定方和范德維爾之間是在互撂狠話!》
《欲蓋彌彰!帶你進入天王山之戰背後的故事……》
除開頭版頭條將關注點放在比賽本身,荷蘭的各大報紙都節操盡失,在角落裡安插上這樣的小標題,來促進報紙銷量,更遑論那些本就以八卦為生的小眾報刊了。
比賽結束後,一時間,方正和范德維爾的恩怨,未曾想,不但沒有漸漸弭平,反而愈演愈烈,成了荷蘭足球迷口中的談資,傳遍街頭巷尾。
倒是讓范德維爾的經紀人和伊拉奧拉嗨的不行,恨不得開香檳慶祝一番。
話題流量嘛,沒辦法,是這樣的……管他正面的還是負面的呢?有話題性就有流量,有流量就代表著身價提升,身價提升的意義是什麽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誰有會跟錢過不去呢?是吧。
當然,方正肯定不會這樣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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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狠話,做到了那叫牛掰,做不到,那就是24K純憨批啊!深知這一點的方正,決不願在第23輪,雙方的二度交鋒中,前往阿姆斯特丹球場去再次吞下失利的苦果,被自己的死對頭無情嘲笑。可他更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在這之前,最好是幫助球隊在積分榜上重回榜首,最不濟,哪怕阿賈克斯一直連勝下去,他也得保住球隊對阿賈克斯的威脅……
要是到時候自家球隊落後阿賈克斯十幾二十分,還談什麽復仇,還談什麽爭奪荷甲冠軍,那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嗎?鬼扯淡呢!
在這樣心態的加持下……
好家夥!比賽結束第二天,全身心投入到訓練中的方正,簡直跟不要命一樣,仿佛眼前的每一位隊友,每一個訓練師,每一顆足球,都陡然間變成了范德維爾的模樣,拚得那叫個狠,一點也看不出來是剛剛從病榻之上重返球隊的傷員。
他若不這樣,按照他受傷前的訓練強度倒還好,結果如今訓練強度強到如斯地步,頭一天來就在訓練結束後留下來加練足足三小時,可把他的鐵哥們兒,憨憨哥杜牧同學累得夠嗆。沒辦法,誰讓這家夥那次腳踝扭傷後自己給自己立,給自己制定個每天都要比方正更晚離開訓練場的訓練計劃。
當然,這些都是他的心裡給自己制定的,也從沒跟任何人傾訴過,既然頂不住,就是悄悄開溜,隊內也沒人會笑話他。但杜牧同學,怎麽會做出這般選擇,自己騙自己?那是懦夫才會做的事兒,一向自詡為鐵血硬漢的他,可實在丟不起那個臉……
什麽?沒人知道?那不還有天知地知他自己知道嗎?他過不去的是自己對自我的要求。
就這樣,比賽結束後第一次訓練,當夜幕降臨,月上眉梢後,訓練場上明晃晃的燈光下,還在揮灑汗水的身影,就只剩下了孤零零的兩個人。
“97……”黃皮膚和頭髮那個,訓練服濕得跟穿著衣服下了趟水來的,滿頭大汗淋漓,疲倦的眼神中時不時卻透漏出瘋狂的偏執,站在球門30米開外,對著一列排放整齊的足球,憋足勁射出一顆顆穿膛炮彈……
另一個,“哈……哈……哈……哈……哈……”訓練場另外一個半場,結束掉又一次邊路衝刺訓練的憨憨,腿一軟,推金山倒玉柱般轟然倒地,然後趴在地上,跟個蠕蟲一樣蠕動起來,掙扎片刻發現確實已無余力,才轉過身躺在草坪上,雙目無神的盯著穹頂星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其實啥都沒想,都累脫力了,站都站不起身了,想啥想啊,腦子都是累得麻木了,全是空的!
休息了好一會兒以後,精神狀態稍稍恢復的他,坐起身來,看著遠處將最後一顆足球射入網窩的方正,居然還有余力振臂一揮,跳得老高,胸腔處差點沒噴出一口老血……
“這賤人,TMD都什麽怪物啊……還有力氣蹦 他是人嗎 確定我不會累死嗎 ”頭一次經歷這種訓練強度的杜牧同學此刻竟然覺得有些懷疑人生,沒辦法,現在最多只有C級體能類天賦的他居然妄圖去跟A級鐵人天賦在身體完全發育完成後,開發到極致的方正去比,屬實老壽星上吊……
這樣的念頭終究只是一閃而過,“哪怕是比他晚進行完一組訓練也好……”不願服輸, 不願意自欺欺人的杜牧同學,帶著這樣的想法,正準備起身,再進行一組訓練,肩頭卻突然被人按住。
轉過頭,想看看是哪個沒眼色的家夥,這時候還沒離開,卻發現……
“頭……頭兒……”本以為球隊上上下下早已經人去樓空的他,還以為多半也就是球隊的門衛大爺實在頂不住,跑來訓練場趕自己哥倆立馬滾蛋,卻不曾想竟然是范帥,刹那間腦子有些宕機的杜牧同學傻了眼,楞在當場。
不說話,只是笑笑,范帥伸出手,一把將杜牧同學拉起身來搖搖頭,“別勉強,你和方的身體素質有差距,爭強好勝也不是這樣個爭強好勝法,你這樣練下去,身體一定受不了,到時候過猶不及,反受其害,更為不值得……”然後拍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長的感歎道,“方是天才,你也是天才,不過天才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實話說,你如不他,沒必要非得想著像他一樣一步登天,扎扎實實的走好每一步,一樣能登上自己所能攀登高峰打得極限,何況你倆即使再像終究還是有差別的,適合他的方法並不意味著適合你,做自己就行……孩子……”
說完,看看還沒回過味兒來的杜牧同學,又望望興高采烈,蹦蹦跳跳往這邊跑的方正,終於繃不住平時在他倆面前的嚴肅,露出無比欣慰的笑容,然後右手腋下夾著一大摞密密麻麻寫滿了分析數據的報表,轉身向訓練場大門處走去,一邊走一邊揮動左手,大聲的說:“明早你倆來我辦公室一趟……”
“哦……還有,叫上克裡斯蒂安一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