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成躊躇滿志,心裡越發都對冠軍有了渴望。他天天盼著,每天都做著同樣的夢——站在最高領獎台上傻笑,然後把自己笑醒。可他不知道,通往夢想的道路上,卻還有一個程咬金。
“今晚趕工,誰都不許走!”主管發話了,音量雖不大,卻如同一個晴空霹靂,在棉成的腦子裡炸開了——今天正是日思夜盼的決賽之夜啊!
“今天不是周五嗎?”棉成脫口而出,理智沒有壓住他的情緒,他實在是忍不住。
“加班還看你周幾啊。”主管有點輕蔑地說,“還有啊棉成,我本來是不想說的,既然你先開口了,那我就得好好說一說了。你來了差不多有兩個多月了吧,你說說,你這一個月來加過班嗎?”
棉成默不作聲。
“每天!”主管繼續說道,“你都是最早走的一個,你說你這樣能乾出個什麽來?”
棉成依舊沉默,上一個企業沒教會他加班,他顯然並沒有完全適應這種加班文化。
“你要記住你還是在試用期,公司要開除你不用任何代價!”主管加重了語氣,威脅道:“今晚不管有什麽事,就算是你媽死了,你都。。。”
“你媽才死了,我去你大爺!”沒等主管把話說完,棉成怒拍桌子,指著主管罵道。是的,你教訓人可以,但是用侮辱性的言語去教訓他人,就顯得有點過分了。
主管或許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或許並沒有,因為這些話他已經習以為常了——無論是以前別人對他,還是現在的他對別人。但是棉成的突然發難使他臉上掛不住,他必須保證他的權威。
“你想幹什麽!你是什麽態度!你信不信我把你開除了!”主管把聲音調高了一個聲度,指著棉成大聲喊道。
“觀眾們”都正襟危坐,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有點不知所措。不同的是,男同事的臉上顯示出看熱鬧的喜悅,女同事臉上更多地掛上了恐懼。
“老子不幹了!”棉成正在氣頭上,此時的他,早已忘記了三個月“找工作生涯”的難捱時光,畢竟,“不蒸饅頭爭口氣”!作為90後的他,必須保持年輕的衝動。說完之後,棉成轉身就走。
或許是沒有受過類似的氣,主管似乎憤怒到了極點,隨手抄起了開會必備的煙灰缸,就往棉成身上猛砸過去。
扔出去之後,他後悔了。但他不是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而後悔,而是為接下來發生的事而後悔。
棉成似乎察覺到身後的異響,而且似乎飛過來的是個重物,朝他的後腦杓飛過來!說時遲那時快,棉成的頭剛往左一側,煙灰缸就從右耳根處劃過。棉成定睛一看,頓時火冒三丈,這是要取我性命的節奏啊!
棉成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他抬起了腳,將煙灰缸下墜的力給卸了下來,一墊,將煙灰缸高高踮起。一轉身,朝著主管的方向怒射!他已不管煙灰缸會碰疼他的腳,也不管煙灰缸射出去會有什麽後果,他此刻想做的,就是教訓眼前這個混蛋。
或許是煙灰缸的速度太快,又或許,是主管壓根就沒想道棉成會反擊,“哢嚓。”是骨折的聲音,煙灰缸直接將主管的鼻梁骨砸斷,頓時鮮血直流。
“啊!啊!”一聲聲的慘叫和尖叫,慘叫是主管的聲音,尖叫則是那些被嚇傻了的女同事發出的。
“快叫救護車!”男同事們瘋狂喊道,一頓猛操作後,主管被送到了醫院,而棉成早已開溜,回到宿舍睡覺去了。他只是想安靜地等待“審判”。
該來的還是來了,下午五點多,公安局來電話了,叫棉成到公安局走一趟。
來到公安局,剛進門,棉成還不知道找誰,就聽到耳邊熟悉且討厭的聲音:“就是他!警察同志,快抓住他!”
棉成一回頭,果然是頭部包扎得像個木乃伊的主管,棉成差點沒認出來,笑著說道:“抓什麽,我要跑我還過來幹嘛。”
“棉成同志,麻煩你嚴肅一點。”在一旁的警察同志說道,“這位同志說是你用煙灰缸把他砸成這樣的,可有此事。”
“警察同志,他如果不拿煙灰缸砸我,我拿煙灰缸砸他幹嘛?”棉成辯解道。
這一句再正常不過的話,卻似乎有點出乎警察同志的意料,他轉過頭來對著“木乃伊”似的主管說道:“姚先生,他說的是真的嗎?怎麽和你們描述的不一樣啊。”說完,環視了一下姚先生和他的兩個手下。
姚先生頓時語塞,只聽一名手下說道,“是棉成先動的手!”“對對,沒錯,他先動的手。”另一個手下也隨即附和道。
警察同志又把目光投向了棉成。
“如果我拍桌子屬於動手的話,那就是我先動的手。”看著警察同志有點疑惑,棉成乾脆把整個事情的請過給描述了一遍,“就是這樣,並沒有任何的添油加醋。不信,大家可以去查一下監控,不就一清二楚了嘛。”
警察同志回過頭來,看著沉默不語的三人,似乎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他說的是真的嗎?”警察同志問。
三個人默不作聲,一個手下剛想狡辯,就立刻被打斷了。
“姚先生,你說呢?”警察同志看出了姚先生並不會撒謊,點名要他回答。
“是。。。是的。”姚先生吞吞吐吐,戰戰兢兢。
“好吧,這樣子,這件事呢雙方都有責任,但是棉先生責任要更大一點,這樣吧,棉先生負這件事的70%的責任,姚先生要負30%責任,也就是說姚先生所產生的醫藥費以及誤工費等,總計是兩萬元,棉先生負責70%,也就是一萬四。有異議麽?”警察同志問道。
“沒有異議,但是我身上沒錢。”棉成說道。
“你。。。你。。。你想耍賴是不是。警察同志,他。。。他。。。”姚先生竟然激動地一句話接不上來。
“這樣吧,你直接把我工資拿走,反正我也不幹了,另外八千塊我這周給你。”棉成說道。
“行,就這麽說定了。有事再來找我!”警察同志說道。
姚先生似乎還想說什麽,但是看了看警察同志,話到嘴邊又咽回去了。
“行了,剛剛姚先生這邊已經做過筆錄了,先回去吧,棉先生就留下來,咱們簡單做一下筆錄就行。”警察同志拍了拍棉成的肩膀,示意他坐下。
姚先生無話可說,也就帶著兩個小弟回去了。
棉成看了看手機時間,已經是下午六點一刻了,今天是決賽夜,比賽是7點半開始,從公安局到比賽現場大概需要40分鍾,而且這是在無縫換乘地鐵的情況下,但此時正值下班高峰期,各個人流高峰換乘站經常實行客流控制措施,這樣子的話,保守估計得一個小時才能到達比賽場地,如果加上回家換衣服,時間怎麽說都不夠了呀!
棉成突然間顯得焦急萬分,想說有不敢說,只能左顧右盼,來回抓耳撓腮。
“怎麽了?”警察同志似乎看出了棉成的異常,詢問道。
“沒什麽,沒什麽,咱們快點吧。”棉成顯得有點著急。
筆錄進行得還算順利,但對棉成來說實在是太慢了。過了5分鍾,才只寫了一半不到。棉成此時更加著急了,真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你似乎有急事?”警察同志停了下來,關切地詢問道。
這次棉成再也不想等了,說道:“警察同志,實不相瞞,我是真的有急事。晚上有個足球比賽決賽,我得去參加,有點來不及了。”
“哎,沒事,看個球遲到幾分鍾沒啥大問題。”
“不是,我是球員!”棉成焦急地說道。
“哦,什麽比賽,在哪?幾點開始?”警察同志突然也變認真了起來。
“是那個五羊杯的五人製足球決賽,在五羊體育館,7點半開始。”
警察同志看了看時間,輕松地說道, “沒事,來得及。”
“我還得回公寓換衣服,我住在下塘那裡。”
此時,一臉輕松的警察同志突然也變嚴肅以來,他頓了頓,腦子飛快地轉了一圈,對著棉成說道:“好,5分鍾,做完筆錄我車你過去。”
棉成剛想說什麽,但警察同志的話似乎是一種不可抗拒的命令,使得棉成不得不“乖乖地就范”。
果然,僅用了5分鍾的時間,兩人便把筆錄做完,之後,警察同志也打卡下班,開上自己的昂克賽拉,帶著棉成就往公寓處疾馳而去。
似乎每個警察都有開車的天賦,不到一刻鍾,便把棉成送回了公寓住處。就在棉成上樓換衣服下樓的時間裡,警察同志早已規劃出了四五條路徑,並就擁堵和用時情況進行了對比,最後,在一個地鐵站入口處停了下來,對著棉成說:“棉先生,前面大塞車,開車無論如何是沒辦法到達的,你就從這個地鐵口進站吧,不用換乘,20分鍾就到了。”
“警察同志,我都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你好了。”棉成感激地說。
“我叫江海,我也是個足球迷。你不用感謝我,拿個冠軍回來就可以了,哈哈。”
“好的,一定,謝謝你,警察。。。江先生。”
江警官預料得不錯,地鐵雖然擁擠,但幸好這不是一個換乘口,沒有客流的限制,棉成如願的坐上了地鐵,並終於在7點20分的時候到達了比賽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