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雲衣迅速拍掉身上的少量炭火,衣服卻已經被燙出幾個小洞,頭髮被燒掉了一綹,脖子那也被燎出了一塊水泡。
楚琮尚來不及詢問孟雲衣傷勢,薑敬宗等人已逆著人流擠到了雲衣身邊,著急地探查雲衣的傷勢。知道雲衣傷得不重,大家都松了口氣。
陳平著急地說:“雲逸被燙傷了,需得趕緊喚大夫來診治!”
孟雲衣跟隨陳清溪學醫多年,本身在治外傷方面就遠勝普通大夫。聞言隨口說:“被燙傷首要之事就是用冷水衝傷處,傷勢方不至於加重。敷藥診治是後一步的事。”
陳平聽了立馬拉著孟雲衣往府裡走,薑洇墨也著急地跟了進去。
孟雲衣本想說些許小傷,無須在意,奈何陳平和薑洇墨兩人已一左一右將她挾了進去。
孟雲衣戀戀不舍地回頭看楚琮,只見楚琮向她深深躬身施了一禮。
雲衣暗自遺憾沒能跟他多說上幾句,怏怏不樂地一邊吩咐劉虎牙回府去取燙傷膏,一邊跟著陳平進府去了。
南楚貴客出事非同小可。薑敬宗留了下來,詢問楚琮是否安好。
聽聞楚琮無事,薑敬宗松了口氣,肅容道:“睿王殿下特意為賀我國陛下千秋壽誕遠道而來,是我國的貴客。今夜令貴客受驚,是我國的疏忽。在下必上報有司,查處肇事者,給殿下一個交代!”
見薑敬宗認出自己,楚琮抱歉地說:“小王想體驗貴國民俗風情,因此微服出行。先前未曾表明真實身份,還望見諒。”
薑敬宗說:“殿下客氣了。”
問過薑敬宗等人的身份後,楚琮言語間更顯親近。
楚琮向薑敬宗施了個大禮,感激地說道:“今日若非孟賢弟仗義搭救,整盆炭火都撲到小王身上的話,小王現在不知會變成怎樣。大恩大德無以為報!還望薑兄替我向孟賢弟轉達感激之情。”
薑敬宗回禮道:“雲逸將門之子,遇險挺身而出,保護貴客,理所應當。殿下毋須介懷。”
楚琮說:“今日孟賢弟治傷要緊,小王身在他鄉,在治傷方面幫不上忙,只能拜托各位了。明日小王必親自登門致謝。”
“殿下有心了。”
楚琮笑道:“早就聽聞貴國薑尚書文韜武略,幾位公子都有經世濟民之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薑敬宗笑說:“殿下謬讚了。殿下驚才絕豔,到東都沒幾日,才名已傳遍東都,才真正是令人佩服。”
楚琮道:“今日生此變故,想必敬宗賢弟也有很多事情要忙,小王不便打擾,先行告辭。改日再與賢弟等人把酒言歡,好好認識一下。”
兩人行禮後分頭而去。
楚琮帶著兩名侍衛行至一個僻靜處,三名一身黑色勁裝的高手從暗影處閃現出來。
領頭一位神色羞愧,拱手向楚琮稟道:“屬下發現有兩名身手高強形跡可疑的人,與寶盆失火案有關。可惜跟到一半跟丟了。屬下無能,請殿下責罰。”
楚琮冷哼道:“既然知道失責,就自己領罰去!當下要緊的就是吩咐老九他們揪出大殿下安排在東都的人手。如今東都步步危機,你等需加強戒備。再有疏忽,必不輕饒!”
燙傷處大概有鵪鶉蛋那麽大一塊,中間還起了小水泡。
孟雲衣用冷水衝了一會兒後,劉虎牙就拿著燙傷膏來了。定遠侯府住的嘉慶坊與入苑坊相鄰,因此倒沒耽擱多少時間。
薑洇墨幫雲衣上了藥後,
雲衣笑著安慰洇墨:“不妨事的,這個傷得不算厲害。再說有我師父的神藥,過段時間就好得看不出來了。” 洇墨歎了口氣說:“你也太不當心了,萬一留疤怎麽辦,以後嫁人要被夫君嫌棄。你一個女孩子,偏偏愛多管閑事,也不知道好好保護自己。要是二殿下還在的話,指不定多少心疼呢,定是又要說你了。”
雲衣吐了吐舌頭樂觀地說:“沒事沒事,要是留疤了,我就在上面紋朵花遮住疤痕,又好看,又特別。”隨即懷念地說:“也不知道他在那邊好不好,上元節是怎麽過的。”
洇墨聞言手上動作頓了一頓,也是一聲歎息。
雲衣轉過身,壓低聲音興奮地說:“最近朝堂為了廢儲的事鬧得那麽厲害,你說他是不是快回來了。陛下那邊是什麽意思,你爹爹有沒有透露過什麽?”
洇墨含笑說:“陛下如果不是心裡做過什麽打算的話,那些慣會看風色的朝臣們怎麽敢得罪太子,公然鬧得那麽凶。”
雲衣捏著下巴笑:“也是。一般武官是不參與儲位之爭的,可是連我爹爹都出來支持二殿下了。不信陛下沒跟爹爹說過什麽。”
洇墨轉而又憂慮地說:“不過這個時候,二殿下深陷奪嫡漩渦之中,怕是很危險。朝廷雖已派出使節去和北武談判,希望換回二殿下。然北武那邊肯不肯放人,也是未知之數。而陛下的身體,是一日比一日差了,這真讓人憂心。”
孟雲衣也很是擔心,二人一陣唏噓。
畢竟是上元佳節,須得喜慶些。洇墨轉移話題道:“我看你對那位楚公子好像頗有好感?甚至不惜為他以身犯險!”
雲衣尷尬道:“啊,有麽?我只是有些欣賞他而已。至於救人,對像我這麽俠肝義膽、急公好義的人來說,不是很尋常的事麽。”
洇墨促狹地斜睨了她一眼,拉長了聲音說:“哦~~~只是欣賞而已!”
洇墨轉了轉眼珠,試探地問:“那你說說,你覺得二殿下好,還是那楚公子好?”
雲衣被洇墨瞧得有點坐不安穩, 向來比城牆厚的老臉有點紅:“這怎麽比啊。二殿下是和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就跟我的親弟弟一樣,在我眼裡,自然是極好的!至於楚公子麽……是有點卓爾不群……至於好不好,我怎麽知道。”
聽得雲衣說青蘅和她弟弟一樣,洇墨的神色暗自一松,但是隨即又生出了新的擔心。
洇墨看著雲衣的眼睛說:“聽陳平說,那楚公子不叫楚玉宗,他是南楚的六皇子,睿王楚琮!”
雲衣臉一白,急道:“真的假的?陳平會不會是看錯了?”
洇墨說:“人那麽多,陳平沒看真切的可能性也是有的。然楚玉宗和楚琮,聽名字你不覺得太巧了麽?而且他和睿王年齡相仿。再者你聽他的口音,分明不是我國的人。這麽多巧合,不是那睿王是誰!”
雲衣心中哀嚎,為什麽會是南楚的睿王呢!本來她還暗自期待,救命之恩,那楚公子或許能以身相許呢。
洇墨小心地叮囑道:“如果他真的是南楚睿王的話,我國的公主能嫁、宗親能嫁、平民能嫁、甚至低級官員之女也能嫁,就是高官之女不能嫁,尤其是武將之女。這道理你懂的吧?而且聽說他已經有妻室了。”
雲衣從鼻子裡嗯了一聲,不再說話了。
洇墨歎了一口氣。
因為前一日睡得晚,第二日雲衣在自家府裡呼呼大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堪堪換好藥,正在梳洗,就聽說南楚睿王前來致謝。
貴客來訪,雲衣趕緊打扮整齊,前去迎接,早飯都顧不上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