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琮試探顧遠亭,顧遠亭隻說鐵劍山莊是蒲州第一大幫派,自己是地頭蛇,貴客遠道而來,自是選擇最好的地方,派人提前安排好,好生招待。這倒是讓楚琮更高看了顧遠亭一眼。
楚琮見慣各種奢靡的場所,知道這種不顯山不露水實則清貴的客棧,可不是光有錢就能包得下來的。看來所謂的鐵劍山莊,還是有點實力的,其後更不知有何未顯露出來的背景,不能小看了。
蒲州之後是大草原,同樣受到了當地牧民的熱情招待。
有馬車坐,晚上休息得又好,青蘅和楚琮的傷都有了明顯好轉。
這些日子雲衣和楚琮朝夕相處,感情日深。
隨著太白山脈越來越近,這支隊伍的警惕心漸漸放松了些。但某幾個人之間的氣氛,卻越來越緊張起來。
雲衣的話漸漸少了,經常坐著發呆。青蘅將這些,都看在了眼裡。
在大草原的最後一個晚上,雲衣蒙上面紗,和顧遠亭一起參加篝火晚會去了。養傷也好,別有目的也罷,青蘅和楚琮不約而同地沒有參加。
圍著篝火,顧孟兩人想起了初見那會兒和穆重山一起圍著篝火和牧民們一起唱歌跳舞的情形,很是感慨。短短一個多月,世事變化,滄海桑田。一朝離別,就不知何日能再見了。
雲衣敬了顧遠亭一大碗酒,笑著喝完後,讓顧遠亭再次唱草原的歌給她聽,她就在一邊走腔歪調地學。顧遠亭受不了她難聽的歌聲,直接把她拉去跳舞了。
雲衣和顧遠亭參加篝火晚會去了。青蘅走到帳篷外面,靜靜地遠觀雲衣他們玩鬧。
她笑了,真好!上一次見她這麽開心的笑,是什麽時候呢?久遠得已經有點記不清了呢。現在哪怕看見她笑,仿佛都帶著點重量。青蘅唏噓不已,有些心疼。
有個人穩步向自己這邊走來。青蘅似若未覺,仍是望著篝火晚會那邊。
一個意料之中的磁性聲音在青蘅耳邊響起:“殿下既然有興趣,不去參加一下麽?”
青蘅沒有回頭,平靜地說:“眼下正是要養精蓄銳,放手一搏的時候。待我功成之後,有的是陪她歡慶的時間!到時候她想怎麽玩,我都陪著她。”
“殿下這麽有把握麽?”
“世上之事,從來沒有必然之說,但有盡力而已。事在人為!睿王向來所圖,又可否能說勝券在握?”
楚琮默了默,這個傳聞中懦弱的質子,似乎並不那麽容易拿捏。
“武昊邊境越來越近,殿下對雲衣的未來,可有什麽打算?”
青蘅平靜地轉頭看楚琮:“睿王此話何意?雲衣是我東昊臣民,且蒙冤未雪,自然是要隨我回東昊,與我並肩作戰,為東昊的將來,也為贏回孟家的榮耀盡一份力的!”
“孟家對貴國忠心一片,貴國對孟家可不怎麽公平啊!孟家可並不欠東昊的。貴國如此待功勳之家,寒盡天下英雄之心,孟家早已無須再為東昊效力。何況雲衣乃是女子,為國效命並非女子之責,怎能讓一個弱女子去做刀口舔血的危險之事。聽聞殿下與雲衣乃總角之交,青梅竹馬,殿下倒也舍得?”
青蘅微微一笑:“睿王錯了!”
“哦?願聞其詳。”
“孟侯爺遭陷害,乃是朝中奸佞趁我朝陛下身體不適難以臨政之機所為。哪朝哪代沒有奸佞,奸佞所為又怎能代表一國之意。聖聽遭蔽,忠良蒙冤,我輩臣子更應撥亂反正,重振朝綱!此其一也。”
青蘅不慌不忙地說:“國家興亡,
匹夫有責。即便是女子,也有愛國之心。何況雲衣乃堂堂定遠侯之子,一國棟梁之後,盡得侯爺真傳,巾幗不讓須眉,又怎能貪生怕死墮了定遠侯府的赫赫威名!睿王以普通女子待之,未免也太輕視雲衣了!此其二也。” 楚琮一滯,銳氣頓挫。
青蘅掃了楚琮一眼,繼續說:“我與雲衣自小相識,知交莫逆。我知道她想要的是什麽。我會盡力幫她去實現她的願望,我們有共同的目標。她跟著我,不光是為了我,更是為了自己的目標而努力!”
“何況,世道艱難,人心難測。跟著我,是有危險,但我會用性命去守護她。我這裡永遠是她可以完全信任,完全依賴的港灣,絕不會讓她腹背受敵!若是跟人去了其他地方,明槍暗箭的,未必比在我身邊安全。”青蘅意有所指地看向楚琮。
這齊青蘅不容易對付。一擊不中,楚琮很快掉轉槍頭:“殿下看的是大局, 卻不知有沒有為雲衣的將來考慮過。雖然雲衣巾幗不讓須眉,到底是位女子。她的終身幸福,殿下不關心麽?拋去國恨家仇,她想要的到底是什麽,想去的到底是哪裡,殿下知道麽?殿下用責任約束著雲衣,迫使她放棄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她真的會幸福麽?”
青蘅笑笑:“雲衣的幸福對我來說,自然很重要。我從來沒強求過她什麽,也沒有將她拘在身邊。她若是有什麽打算,自然會跟我說。我不會不讓的。何況……”
青蘅的眼神忽然銳利起來,盯著楚琮說:“睿王殿下又怎知雲衣真正重視、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麽?若是睿王殿下有把握,也不會今日特意來找我商議吧!”
青蘅一下子切中了問題的關鍵,楚琮暗自惱恨。他要是有說服雲衣跟他走的把握,他才不會來找齊青蘅當突破口。雖然不想承認,楚琮還是知道,齊青蘅的意見才是影響孟雲衣決定的最重要的因素。
楚琮沒想到齊青蘅這麽難對付。硬的不行,隻好來軟的。
楚琮溫柔地說:“不瞞殿下,我與雲衣一見鍾情,兩情相悅,已私定終身。雲衣答應我等東昊事了之後跟我回楚國,與我長相廝守。”
聽到楚琮這麽說,青蘅表情未變,身子卻微微一抖。
楚琮柔情似水地說:“自與雲衣相識以來,我對她朝思暮想,癡心一片。聽聞雲衣遭難,我不顧國內的局勢不遠萬裡趕赴北武。不惜冒各種險,隻為守在她身邊,保護她,替她實現願望。琮待雲衣之心,天日可鑒!”
青蘅不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