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後,顧遠亭醒了,醒過來就齜牙咧嘴地活動身體。因著毒性未褪,他倒也不敢多動,稍稍動了兩下就又躺好了,隻一雙桃花眼裡兩個烏黑有神的眼珠咕嚕咕嚕轉。
孟雲衣過來看他,問他感覺怎麽樣。
顧遠亭油嘴滑舌慣了,順口就說:“難受,難受得很!不過看到這麽漂亮的一位公子,痛楚就立馬消了很多。是小公子你救了我麽?”
不知為何,孟雲衣見到顧遠亭,有種莫名的熟悉親切的感覺,笑答道:“是啊。”
“我沒事了麽?”
“是啊。”
顧遠亭松了口氣,說:“我還以為這條命要交代在這裡了呢!像我這樣俊逸不凡,前程遠大的好男兒,若是就這麽無聲無息地交代在這裡,也太虧了些!不知多少人會因此心碎!幸好遇見小公子,仗義援手。真真是老天爺也舍不得我走!”
看顧遠亭浮誇的樣子,雲衣忍不住就想笑,勉強繃住了臉問道:“你是怎麽被咬傷的,被什麽樣的蛇咬傷?”
顧遠亭心一定,調皮勁就上來了,唉聲歎氣說:“是一條翠綠色小蛇,顏色很可愛,想不到那麽凶。唉,這定是一條母蛇!”
雲衣奇道:“你怎麽知道它是母蛇?”
顧遠亭義正辭嚴地說:“想我顧遠亭一介濁世翩翩佳公子,好好地在走路就被咬了。那定是一條母蛇,貪戀顧某的美色,所以硬要過來一親芳澤!”
雲衣莞爾,打趣道:“它都能貪戀你的美色,想必已經修煉成精了。你怎麽不把它帶回家,說不定還能成就段人妖戀的佳話。”
顧遠亭臉色一變,擺手道:“使不得,使不得!美女蛇太凶悍,我搞不定!”
顧遠亭眼珠一轉,掃了眼雲衣,眯著眼笑說:“除非它像公子你那麽漂亮可愛,那被咬我也心甘情願!”
劉虎牙在旁聽到,臉色沉了下來,上前一步寒聲道:“公子慎言!”
顧遠亭撇了撇嘴角,輕聲咕噥說:“開個玩笑有什麽打緊。”不過還是停了調笑,繼續找雲衣攀談:“還未請教公子高姓大名?”
雲衣覺得他有趣,回道:“我叫尹雲。”
顧遠亭自來熟地親熱說:“雲賢弟這是從哪兒來,打算去哪兒啊?”
雲衣道:“我是東昊人,出來遊歷一下,增長見識。既然到了北武,自然要去上京看看。”
顧遠亭拊掌喜道:“我與雲賢弟一樣,也是出來遊歷的,我也正要去上京!我與雲賢弟一見如故,看見雲賢弟就心生歡喜。不若我們結伴而行,一起去上京吧!”
“這……”雲衣並非不喜顧遠亭,只是此次上京乃是有要事要辦,不便與其他人有啥牽扯,正想找托詞拒絕。
卻聽顧遠亭搖頭晃腦地說:“我鐵劍山莊掌握著蒲州一帶的運輸,蒲州以北是聚義幫的地盤。我師父與聚義幫的廖幫主交情頗深。這次出來遊歷,師父讓我到了上京順便去向廖幫主問安。跟老頭子打交道有什麽意思,我才不想去,當然是和雲賢弟這樣的妙人一起遊上京才有意思啦!不過有聚義幫這些地頭蛇罩著,我們在上京幹什麽都方便些。”
說到這裡顧遠亭朝著雲衣擠眉弄眼說:“上京那些漂亮姑娘們,我都認識!雲賢弟跟著我,保你有好酒喝有美女陪。而且雲賢弟長得那麽漂亮,上京斷袖之人多,有我在,誰都不敢騷擾你!”
這回卻是季老三聽不下去了,瞪眼道:“你不要來騷擾就行了!我看你就是最危險的人!”
雲衣和劉虎牙交換了一個眼神,
彼此心照。 雲衣笑說:“我等人生地不熟的,有顧兄照應,自是最好!”
看著季老三投過來的疑惑眼神,雲衣微微搖搖頭。
次日中午,一行人終於離開了太白山脈,眼前出現了一望無際的草原。草原的天很藍很高,朵朵白雲悠閑地飄散在空中,三月的草原草色青綠,中間開滿了各色野花,像巨大的錦毯覆蓋在廣袤大地上,生機盎然。遠處一些白的黑的小點散落在錦毯裡,細看卻是成群的牛羊。
孟雲衣從未見過這麽廣闊的天地,沉重壓抑的心情隨之放松了些。雲衣舒展開雙臂,深深呼吸著大草原的空氣,閉上眼睛感受著清新和煦的暖風。
師娘,這便是你心心念念的家鄉麽?真美啊……你回不來的地方,我替你來看了。兩行清淚從雲衣閉著的眼中滑落。
穆重山靜靜地注視著孟雲衣。不知為何,自打他從昏迷中蘇醒,他看見雲衣總覺得特別親切、溫暖。這讓他總是想靠近雲衣,呆在雲衣的身邊。
尹小弟明明是個活潑開朗的人,從他愛開玩笑,俏皮可愛的表情裡就可以看得出來。但是為什麽沒人注意到他的時候,他經常會不自覺的流露出悲傷的樣子呢。感覺他心裡似乎藏著很多很多不能言說的痛楚,這讓穆重山感到心疼。尹小弟這樣的人,就應該是無憂無慮的樣子才對。
顧遠亭已經大致恢復了健康,精神不錯。看到雲衣流淚,他訝異地問:“雲弟怎麽了?”
雲衣摸去眼淚,笑說:“沙子進眼睛了。”
顧遠亭眨眨眼,沒有多問,轉頭長嘯一聲,大喊道:“大草原,我們來啦~~~”,隨即吹了聲響亮的口哨,策馬往前狂奔而去。一邊奔跑一邊回頭喊雲衣:“雲弟,快來追我啊!看你追不追得上我!”
雲衣深吸一口氣,壓下紛繁的心緒,展露笑顏,學著顧遠亭一起喊:“大草原,我們來啦~~~”,喊完策馬向著顧遠亭追去。
尹小弟還是笑起來更好看!穆重山由衷地感歎。 有機會應該問問他為什麽傷心,說不定自己能幫上他。
穆重山振奮精神,也策馬追了過去。後面大隊人馬緊隨其後。
傍晚的時候,他們到達了離太白山脈最近的一個草原部落。
草原之主到來,贏得了部落民眾的熱烈歡迎。原來草原的主人涼國人已經被屠殺得所剩無幾,無主的豐美草原吸引了周邊的遊牧民族過來生活,鎮南王府也遷了一部分屬民到涼國草原為王府養馬。漸漸的,草原恢復了原有的繁榮,只是已經換了主人。
一些漏網的涼國人,更換身份隱名埋姓依附著新來的部落苟延殘喘。老鎮南王死後,新鎮南王不再追殺涼國余孽,這讓剩余的涼國人終於有了喘息之機。
晚上,草原上點起了篝火,舉辦了盛大的狂歡宴會。
部落酋長舉著馬奶酒來敬穆重山等人,穆重山豪爽地一飲而盡,雲衣等人也都爽氣地幹了。
其他部族成員也紛紛過來敬酒。穆重山海量,來者不拒,贏得了陣陣喝彩。出門在外,雲衣不敢多喝,後面就喝得比較收斂。
穆重山的屬下們保持著警惕,滴酒未沾。劉虎牙隻喝了些許,便推拒了不喝。只有季老三樂在其中,豪爽的草原人正對他胃口,沒多久他便喝得七葷八素,跟著草原人一起縱情高歌了。
顧遠亭的酒量貌似不錯,喝了幾碗酒,看起來一點事情都沒有,只是玉色的臉上多了些許紅潤。深刻的五官在影子襯托下更顯立體。火光映射在他眼中,燦若星辰。這讓他看起來更是俊逸不凡,風流倜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