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希雅突然給出的消息對雷猶如天籟,他身上擔負的壓力,除去通天塔的隱秘之外,其他的在他獲得正式的超凡者身份後皆可迎刃而解。當個見不得光的地下煉金術士不是什麽輕松活,而且,在接觸超凡資源上正是超凡者擁有遠超低下煉金術士的便利。
不過波希雅的意思卻不是讓雷直接成為超凡者那麽簡單。
“暫時不能暴露超凡者身份?”雷問。
波希雅點頭道:“不影響你享受超凡者的大部分權益,比如說,學習神秘學知識和接觸超凡資源。但你得把這些事做得隱秘點。我本來準備再讓你等等的,不過現在看來,你需要這個身份來保護自己。”
“如果他們用更激進的辦法對付我?”雷追問道。
“那樣最好。”波希雅笑了笑,沒挑明說下去。
雷明白了波希雅的意思,他需要當一陣子誘餌,不過,他的處境卻是安全的。反倒勞倫特一方,若敢對他采取進一步的行動,就會暴露在波希雅視野下。
突然的身份轉換讓雷心頭大石落下,他總算走出陰影,邁出深淵。雖說暫且不能暴露身份,卻不再是獵物。當然,條件是給波希雅當魚餌,協助她排除異己,但是否真乖乖當魚餌也要視情況而定,有了超凡者身份做底牌,雷
已可以進行一些更加主動的行動。
“對了,我聽說那件案子裡,你們撞見了烏洛波斯的人?”這時波希雅又問。
“烏洛波斯?”雷遲疑了一下,“是他們?”。
“就是你們的行動目標,看來對你們保密了。”波希雅說,“不提這些,我好奇的是,當時他拿著一件懷表?”
她看著雷,等待回答。
“一個金色的懷表。”雷點了點頭,“它經過的地方所有東西都在迅速老化。”
波希雅沉吟了兩秒,說:“那是銜尾蛇的三聖器之一,它的力量來自於賢者之石。”
“賢者之石?”雷眉毛一挑。沒有煉金術士不知道賢者之石——被視為煉金術終極追求的造物。但絕大多數人,包括雷都不知道賢者之石具體是什麽,有人將其視為某種抽象的規則……而此刻波希雅表示它的確存在。
“當然,只是碎片。”波希雅說,她沒繼續解釋,而是打量著雷,“所以你能毫發無傷,是一件很驚人的事。”
“我也不清楚原因。”
“我不是質問你。”波希雅笑了笑,“但在你接受調查前,最好先構思一個不會給你帶來麻煩的理由。你讀過《異常管理法》吧。”
“異常管理員的每月都會考核。”
“那正好。”
起身走到書房的打字機旁,波西雅操控這台蒸汽機器制定了一份文件。
“在這上面簽字。”
她把文件交給雷。
文件標頭是《超凡者資質認證協議》,文件內容有諸多限制:不能在普通人面前隨意展示超凡能力;不得向不具備超凡資質者傳播禁忌知識;不能使用超凡能力違背法律、或鑽法律的漏洞……
伴隨著諸多限制的,是一條簡單的權利:獲得超凡者資質認證,允許接觸禁忌知識與超凡資源。
這一句簡單的文字就是橫亙在正式超凡者與普通人之間的鴻溝。
雷在文件末簽署了自己的名字,與此同時他腦海裡浮現起一些畫面、亞摩斯與荷官,莫蘭還有艾森,就在一分鍾前雷的命運還和他們站在同一條線上,現在,就被一紙文件改寫了。改寫命運的並非這張紙本身,而是波希雅所在的煉金協會所代表的斐列帝國政府所掌握的權力。普通人的命運總被類似的東西左右,縱使心有不甘,若不參與其中,便對此無可奈何。
緊接著波希雅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又畫下一枚獨特的符號-——像一枚魚鉤,或者說傾斜的馬蹄鐵。
……
寬闊的桌台上擺放著各種金屬製造的器皿,火爐裡常年不熄的火焰煆燒著紅色金屬。藻井式的屋頂上裝著十八個金屬球,微弱的軸承滾動聲從牆壁內部傳來。
雷注意到,這十八個金屬球正在以微不可查的速度運動。
這是波希雅的書房兼實驗室。
十八個金屬球對應的是裡世界的十八星體,其運動軌跡與裡世界天體運動的規律吻合。雷不經意瞥過書架,發現了幾本星象書籍,看起來波希雅還是一名佔星術士。有相當一部分煉金術士認為煉金的成功率與效率不只由煉金術士本身的技藝還有煉成物的品質決定,與天時亦密切相關,這便是佔星術在煉金術中的應用。
沒有在實驗台前停留,波希雅穿越數個書架,在一面牆邊停下。
簽署文件後,雷已獲得超凡者身份,雖然沒有公開,但已具備接觸超凡的資格。 不過本質上來說——至少在波希雅的眼裡,他還是個普通人。
實質上成為超凡者,就要完成靈魂升華。
雖說本身已是超凡者,且靈魂升華狀態為固態,但對於與超凡者相關的知識,雷還了解甚少。
“我建議你就在這裡選擇一條升華途徑。”波希雅聽在壁櫥邊,“我可以給你提供三種穩定且具有潛力的途徑,雖然協會裡的升華途徑儲備更多,但我想你多半沒耐心等下去,而且那些升華途徑多半不具有太大價值。就算其中具有價值的一部分……你在斐列帝國也很難得到更進一步的資源。”
“怎麽判定升華途徑的價值?”蕾問道。
“因素挺複雜,升華的難易、穩定性都要納入考量,不過決定性因素只有一條——它能讓你走多遠。”波希雅頓了頓,“原初教會之所以強大,是因為每個暴食者都有晉升到二階的希望,但如果你選擇了一條有缺憾的途徑,可能四階,甚至五階就是終點了。”
波希雅的話讓雷想到自己擁有的賭徒的升華途徑,關於賭徒升華的知識,荷官的藏書上隻描述到三階,往後的升華基本都是想象。那多半就是一條有缺憾的途徑。
“這裡有哪四種途徑?”他問。
“風語者、暴食者、傳播者。”波希雅說,“你的丹汀文學得怎麽樣了?”
“馬馬虎虎。”
“教你丹汀文的克裡斯汀,她就是一名風語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