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撲,狗躍。
熊掌翻飛,犬牙交錯。
溝塘深處,熊媽以一敵四,殺得青、黃、黑、白四條獵狗節節敗退。
這就是山林之王!
就算是方圓百裡之內最硬的四條獵狗,就算它們合力能硬生生地咬死三百斤炮(páo)卵(luān)子(公野豬),可在三百斤的黑熊面前,再來十條狗也是枉然。
殺退四條獵狗,熊媽轉身就走,向著楊雄離開的方向追去。
這也是黑熊的習性。
黑熊厲害麽?
答案是肯定的
黑熊傷狗、傷人勝過野豬數倍,如果熊媽不走,拉開架勢就是乾的話,就算再來二十條狗,最後活下來的也必然是熊媽。
但是,黑熊不喜戀戰。
這也就是在冬天,這要是在春、秋之時,熊媽早就上樹了。
而只要黑熊一上樹,那就是獵人的活靶子。
熊媽走,四狗追,沿著崗梁子追趕熊媽。一直追到駝腰子處,大頭狗青龍、二頭狗黃龍超車成功,愣是將熊媽攔下。
“嗷!嗷!嗷!嗷!”
突然,一連串尖銳的狗叫聲自下方的溝塘子裡傳來,一聽見這狗聲,四條狗士氣大振,圍著熊媽又是一頓猛攻。
不一會兒,一條花狗一瘸一拐地上了崗子,來在戰場之中。
花狗在戰團外轉了一圈,眼看熊媽出擊撲向青龍時,花狗動了。
一條後腿瘸了,確實影響速度,但絲毫不影響花狗對戰機的把握,它直入戰團,來在熊媽身後,朝著熊媽屁股就是一口!
“嗷!”熊媽吃痛,顧不得青龍,熊掌往身後一掏。
花狗經驗十足,察覺一陣惡風壓下,便松口後撤,待熊媽一掌落空,花狗又是一口。
看到此處,或許有人會問,難道這條花狗就隻掏後門麽?
是的,獵狗從自幼山上,自它第一次開口咬物的一刹那,它第一次咬哪個部位,以後它就是咬那個部位。
所以,獵狗除了分頭狗、幫狗以外,還分掛鉗子、掏哈拉巴、。
只要是看過《動物世界》的朋友,想必一定看過鬣狗戲獅子吧,幾條鬣狗能將一隻落單的獅王逼上絕路,靠的就是神技。
對於獵狗來說,能掐蹤的是頭狗,能圈物需要幫狗相助,但想要定窩、定死窩,一條專掏後門的獵狗才是王者。
這就是黑熊,一雙熊掌能夠輕松的回手掏。
如果是野豬,不管是公豬,還是母豬,就算它七百斤、八百斤,只要被掏上那麽幾口,它都承受不起。
都說常老三家的的青龍是三十年難遇的大頭狗,可常老三家這條花狗,名氣更在大頭狗青龍之上。
有這般名氣,全是因為它有一手神技。三百斤的母豬只要被它掏上兩口,大腸頭都能拽出來。還有不知多少個炮(páo)卵(luān)子(公野豬),都被它活生生地把卵子給掏吃了。
黑熊縱橫山林,靠的是牙尖嘴利和皮糙肉厚。
可再怎麽皮糙肉厚,有些地方還是柔弱的,這就好比將《金鍾罩》、《鐵布衫》練到頂層,也難免有一罩門。
連被花狗咬兩口,熊媽回身來抓,花狗早已跑到一旁。這時,青、黃、黑、白四狗從前後圍攻熊媽。
“嗷!”
“嗷!”
熊媽雙掌毫不留情,黑龍、白龍雙雙受傷,黑龍身上被抓出三道血印,白龍肩膀上巴掌大的一塊皮肉被掀開。
身上掛彩卻不能使獵狗退縮,
血腥味反而激起了它們的鬥志,對著熊媽窮追不舍。 一熊五狗,自溝塘子殺到駝腰子,又從駝腰子殺上崗梁子,山坡上一片過膝深的積雪都被趟平,點點鮮血撒落雪地,仿佛寒冬綻放的朵朵冬梅。
“嗷!”
又是一聲慘叫,白龍被熊媽掀飛出去,肚子直接被熊媽抓破,白龍往起一站,卻又栽倒在雪地。
就在這時,一人爬上了崗頭。
常老三連續地深呼氣,硬是將雜亂的氣息壓住。
然後,常老三人往前一扎,單膝跪地,右膝在下,左膝在上。左手托槍,左胳膊肘壓住左膝。
他右手食指扣住扳機,在他右手之中,中指與無名指之間夾著一發子彈。在他無名指與小拇指之間,還夾著一發子彈。而在他右手手心之中,仍然攥著一發子彈。
嘭!
一聲槍響在山崗上炸響。
與此同時,熊媽胸前一朵血花綻放。
“吭……”熊媽雙目染紅,全然不顧四條獵狗的撕咬,直奔常老三衝來。
熊吼頂替槍聲在山間回蕩。
饒是常老三身經百戰,此時也不禁頭皮發麻。但他跪在雪地上,身體紋絲不動,攥拳的右手往槍把子上一壓,將其壓開,大拇指和食指一捏,將槍膛裡空了的彈殼往外一拽。
彈殼飛退出槍膛,下一秒,常老三右手往前一推,中指與無名指間夾著的子彈直接入膛。
再下一秒,槍把子歸位,緊接著又是一聲槍響。
嘭!
熊媽左肩,血花綻放,又一個血洞出現在熊媽身上。
兩個血窟窿汩汩冒血,猙獰恐怖。
常老三還是那翻操作,三秒過後,又是一聲響槍。
“嗷……”熊媽長吼一聲,撲倒在雪地上,此時她與常老三之間不過三十米之距。
四條獵狗撲在熊媽身上,毫不留情地狠狠撕咬。
常老三起身,壓開槍托,將僅剩在手心裡的那發子彈塞入槍膛。
常老三合槍,往前走了兩步,壓低槍口瞄著熊媽腦袋又補了一槍。
嘭!
血迸四濺。
打完這一槍,常老三轉身就走,直奔白龍而去。
來在白龍跟前,常老三蹲下身,很溫柔把它冒出來的腸子塞了回去,又從腰間拽下煙口袋,用煙面為其傷口止血,最後解開棉襖,撕下棉襖裡子,為白龍纏裹傷口。
這時,馬明亮、王二勝和小栓子依次爬上了崗頭,只見滿地是血,四條獵狗趴在熊媽身上用力地撕咬。
再看常老三,抱著白龍來在一棵大青楊旁邊,把白龍放下。
這棵青楊有兩人合抱粗細,粗大的樹腿破土而出。常老三就往樹腿子上一坐,把槍托往旁邊雪地上一插,齊膝的雪牢牢將槍固定。
常老三不緊不慢地拿出煙口袋,不緊不慢地卷上煙,點著了火,深深地吸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