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南陳到。

　　李毅聽到這個名字，心裡沒有太多波瀾，東漢末年，名將如雲，謀臣如雨，一個在歷史上沒有留下太多筆墨的將領，他怎麽可能會有印象。

　　等劉備傷勢痊愈，義勇軍決定出征。

　　在出征的前夜，李毅召開一場作戰會議，將近些日子收集的情報告訴劉備他們，再說出自己對接下來如何打的看法。

　　“幽州一帶的蛾賊，主要戰力是在廣陽郡那邊，號稱二十萬，刺史郭勳和廣陽太守劉衛領兵鎮壓，被打得節節敗退，據城而守。”

　　燭火搖曳，夜風從窗外刮進來，張飛雙手一捶，興奮道:“二十萬?！哈哈，看俺將他們統統擊潰。”

　　劉備眉頭一皺道:“四弟，不可輕敵。”

　　“沒錯，”李毅點頭附和，沉聲道:“這些人之中，真正具有威脅的人，只有三千黃巾力士，是他們擊敗官軍，是他們讓蛾賊勢如破竹，其他人都是用來壯大聲勢，不足為懼。”

　　關羽以手撫須，“才三千?”

　　言下之意就是不夠打。

　　一個莽，一個傲，李毅心裡苦笑，解釋道:“三千已經很多了，說實話，再多的話，我都沒信心打贏。”

　　張飛瞪眼道:“三哥，你未免太小看俺了，再來十萬都沒有問題。”

　　劉備心思敏捷，多少猜到一些，問道:“聽三弟所言，這個兵陣似乎和尋常的派兵布陣不同?”

　　“大哥，兵陣分兩種，一種是你們了解的兵陣，就是擺開架勢，強調陣型，沒什麽特別。另一種兵陣不同，乃是由天命者布下的兵陣，如火，如雷，變化萬千，縱使勇冠三軍，陷入其中都難逃一死。”

　　李毅說得很嚴肅，三人聽得有點懵。

　　師從盧植的劉備從沒有聽說過這種事情，出於對兄弟的信任，他選擇相信，“那該如何是好?”

　　李毅笑了笑道:“大哥放心，我聽人說過，黃巾力士交戰時，刀槍不入，力大無窮，定是上古蚩尤所創的銅皮陣，我有一計可破。”

　　“何計?”劉備熱切地追問一句。

　　在三人的注視下，李毅用手摸了摸下巴道:“子曰天機不可泄露。”

　　張飛最討厭這種說話說一半的人，不滿道:“三哥，你這話和沒說一樣。”

　　“哈哈，”他笑了笑，跳過這個話題，“我們兵力少，不宜和敵方主力硬拚，依我之見，先剿滅蛾賊周邊的兵力，讓敵方主將重視，敵強我弱，他不會派出太多人馬，最多分兵五千過來，我們一一擊破……”

　　李毅將這些日子整理過的說辭一口氣說出來，條條是道。

　　張飛聽得，那是一點都沒明白。

　　關羽好一些。

　　劉備則是大為感歎，“文有子仁，武有雲長，翼德，這是上天要讓我成大事啊。”

　　張飛這話是聽懂了，手一握拳，道:“哈哈，沒錯，俺們定能成就一番大事業！”

　　李毅對他這個樂觀的性格沒辦法，搖頭道:“好啦，時間不早，我們先回去休息，明早出發。”

　　張飛如同將要春遊的小學生，興奮地睡不著，嚷嚷道:“休息什麽，俺不累，不如擺上酒宴，兄弟四人好好痛飲。”

　　劉備咳嗽一下，眨眼道:“四弟，子仁和我們不同，是有家室的人，明日出征，今晚讓他早點去陪夫人。”

　　“哦，俺明白了。”

　　看著張飛那促狹的表情，李毅有些尷尬，拍桌道:“大哥說哪裡的話，翼德既然想痛飲，

我自然不會拒絕。”　　“翼德交給我們，子仁放心去吧，”劉備哪裡看不出他的嘴硬，站起身，強行推著他離開。

　　李毅嘴上說著兄弟有酒一起喝，妻子如衣服的話，身體還是很誠實地往外走。

　　次日，清晨，太陽剛剛從地平線冒出頭，李毅等人整軍待發，街道擠滿送親的鄉民，他坐於馬上，一臉意氣奮發。

　　高氏抱著小女兒站在路邊，萬般不舍化作柔情似水的目光，他沒有安慰，該說得話，昨晚都已經說了。

　　李毅低聲向邊上的劉備道:“大哥，走吧，再拖下去，怕是影響士氣。”

　　劉備點了點頭，拔出腰間佩劍指向前方，大聲道:“諸位，建功立業，就在今日！”

　　“哈哈，俺要第一個衝入敵陣，”張飛身披甲胄，顯得愈發威猛，揮動丈八蛇矛，驅馬衝出陣列，奔向縣外。

　　遊俠們高呼，士氣頓漲。

　　送行的隊伍一直到縣外三裡，才停下來。

　　看著義勇軍遠去的背影，高氏咬了咬嘴唇，很是堅強地沒有流出眼淚，不像邊上的春夏，哭得稀裡嘩啦。

　　龐義低低說了一句，“誰不想建功立業。”

　　義勇軍行走大約十裡，李毅派出去的探馬回來，“報，西北方向一裡外發現蛾賊蹤影，大概在數百人， 佔據著一座村莊。”

　　劉備想了想，輕笑道:“西北方向，我記得翼德是往那邊去了。”

　　李毅點頭道:“是啊，等我們過去，大概已經解決了。”

　　和關羽的沉穩不同，張飛顯得很跳脫，沒有留在義勇軍，反而自告奮勇去當探馬。

　　其用意是什麽。

　　三人都清楚，誰也沒戳破他那個小心思。

　　李毅也不擔心，那些閑散的黃巾軍壓根算不上威脅，都是綁上黃巾，便自稱是黃巾軍的草民。

　　區區數百，真不夠張飛殺得。

　　義勇軍趕到蛾賊出現的地方，看見一地屍體，沒有一具是完整的，一個個仿佛都被野獸啃噬過一樣。

　　沒有一個活人，張飛也不在。

　　空氣裡的血腥味挑戰著人的胃部，李毅還是第一次直面這個場景，有點想吐。

　　那些鄉勇也嚇得面色發白。

　　劉備眼眸一掃，納悶道:“翼德去哪裡了?”

　　李毅努力控制捂住鼻子的衝動，答道:“看這個樣子，他身上一定沾染不少血，應該在附近的河流洗澡，你，你，去附近找找看有沒有河流。”

　　“唯。”被點到名的兩人策馬向周圍找去。

　　劉備看著地上的屍體，略一猶豫，歎道:“死者為大，子仁，我想收斂屍體，你看如何?”

　　李毅眉頭皺了皺，道:“大哥宅心仁厚，但我們沒有那個時間搞這個。”

　　“你說的對，”劉備呼出一口氣，收起心裡的不忍，接下來會有更多人死去。

　　他們是不可能一一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