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城發生的變化,李毅等人並不清楚,他們一決定離開,就不會回頭。
連續趕了半個月的路,一支人數大約過萬的難民隊伍浩浩蕩蕩從大路趕過來,拖家帶口,看見他們全副武裝,眼眸流露出恐懼。
為怕嚇著他們,劉備讓張飛等人待在原地,和李毅,關羽上前,溫聲詢問發生何事。
從他們口中,聽不到太多有用的消息,反覆就是什麽彌天將軍,安定王攻破郡城,太守被殺,很多人都被殺,賊軍四處劫掠。
劉備望著這一個延綿的隊伍,心裡做出決斷道:“正好,就用這個彌天將軍的首級,送給伯圭當見面禮。”
李毅沉吟少許道:“我們還是先弄清這個彌天將軍的虛實,再做打算。”
他的想法是,叛軍人少,那就打,人多的話,那就先匯合公孫瓚。
關羽撫須道:“我一個人去就行,大哥,子仁,你們在這裡等我消息。”
李毅其實是想讓陳到去打聽消息。
自從被張飛打敗,加入劉備麾下,陳到傲氣全消,性格變得穩健許多,用起來格外順手。
關羽雖然是很強,可缺陷太明顯,話少得可憐,連和他們說話都是有一句沒一句,和別人就更不用說,半天憋不出一句話。
從組建鄉勇軍以來,關羽就主動問過一個小卒。
“你腳沒事吧?”
此外,他沒有和鄉勇軍的其他人有過交流。
李毅真懷疑,派他去打探消息,能得到有用的回答?
“二哥,打聽消息的小事,就不用勞煩你,讓陳到去吧。”
關羽臥蠶眉一挑,輕哼道:“他太弱了,還是我去。”
說罷,他輕拍馬屁,策馬離開。
劉備和李毅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一絲擔憂。
他們不是擔心關羽有危險,是怕得不到有用的情報,還打草驚蛇。
可關羽性格孤傲,說一個人去,就一個人去,再派一個人跟過去,定會惹得他心生不悅。
兩人隻好按下擔憂,處理眼前的事情。
劉備發揮自己的本領,說服流民不在繼續前進,將他們安頓在一邊,等候消息。
這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義舉,讓劉備這個名字在流民之內傳開,和仁義掛上鉤。
李毅則是讓鄉勇們生火做飯,準備迎接戰鬥,順便安撫張飛。
這小子得知二哥丟下自己,一個人前去打探消息,心裡別提多暴躁,手攥著丈八蛇矛,一副瞅誰都想要戳一下的架勢,實在不是讓人能夠省心的樣子。
另一邊的關羽正在策馬奔騰,沿著大路跑了半個時辰,才看到一座拔地而起的郡城。
徐無城。
關羽靠近城門,看清刻在上面的三個大字,再直視前方,街道已經不是蕭條二字能夠形容,猶如鬼蜮,看不見一個人。
屍體倒是有不少在路邊,所有房屋的門都敞開,裡面值錢的東西被搜刮一空,不值錢的東西和垃圾一樣凌亂。
關羽輕驅戰馬步入城內,半眯的丹鳳眼掃視周圍,看著地上的屍體,心裡漸漸怒了起來,握著青龍偃月刀的手隱隱可見青筋。
一直到城中央,關羽才看到人影。
那是一夥烏桓騎兵,正用繩子牽著一群衣不蔽體的女人,看樣子是打算找個地方享樂。
誰知撞上了關羽。
“您是哪個軍的?”看著關羽身披甲胄,又一個人待在這裡,烏桓騎兵們還以為是自家兄弟。
關羽顧忌著打探消息的任務,沒有立刻動手,神態傲然道:“彌天將軍在哪裡?”
“彌天將軍早就和丘力居大人前往薊中,怎麽可能在這裡,不對,你小子是什麽?”烏桓騎兵被他的氣勢所攝,下意識地回答,又意識到不對勁。
真要是自家的將領,怎麽可能不清楚這個消息。
他手剛握住刀柄,視線已經瞥見一抹白芒,人頭翻飛。
血還沒有噴出來的時候,關羽已經策馬掠過,十幾名烏桓騎兵,在一瞬間被斬首,他長須飄飄,青龍偃月刀不沾一滴血。
無頭的屍體在他身後噴出三尺高的血泉。
場面既震撼,又美麗。
一群女人都看呆了。
關羽低頭看了一眼,面色更紅,悄然移開視線,淡淡道:“賊人主力已去,我會將城內余黨清除,你們先找個地方躲起來。”
呆呆的女人們反應過來,一陣哭泣,關羽面對萬軍尚能面不改色,面對一群小女子的哭泣,他反而招架不住,不知該如何應對,逃似地調轉馬頭,離開這裡。
彌天將軍壓根不打算長久佔據這裡, 徐無城僅是一個收容所,將他劫掠的女子,財物統統都堆積在這裡。
沒有留下重兵把守的原因有兩個,一是他認為,右北平郡暫時不會有敵人。
二是想聚集全部兵力打下薊中,以此為跳板,拿下幽州邊郡,割據一方。
被留下千名烏桓騎兵也認為敵人沒有那麽快過來,想要盡情放松一下,以至於關羽闖入時,有些人連褲子都沒有提起來,腦袋就被一刀砍掉。
關羽一個人在城內大殺四方,跑得戰馬都換了五匹,才將留守的烏桓騎兵殺得乾乾淨淨。
他抬頭看一眼天空,已是黃昏,孤影在地面拉得斜長,戰馬哼唧一聲,馬蹄踏了幾下,似乎不滿意停下來。
“糟糕,”他忽然想起,自己是過來打探消息,許久未歸的話,恐怕會惹得大哥他們擔心。
關羽調轉馬頭,想要離開,卻發現房屋間的縫隙裡,一雙雙眼睛正在盯著他。
那是被解救的女人和孩子。
關羽抿了抿嘴,腦中有許多理由可以證明,沒必要帶上這些人拖延自己速度,卻沒有一條能說服自己無視那些求助的眼神。
他心下歎口氣,淡淡道:“走吧。”
得到他的認可,眾人不在躲著,一個個都鑽出來,還有用馬車帶上糧食的婦人。
約有千人,跟著關羽後面。
他慢悠悠驅馬在前,半眯的丹鳳眼注視周圍,防止有漏網之魚。
以女人們的角度去看,那持刀坐於馬背上的將領,仿佛將天空都給撐起,偉岸如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