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禁聽趙雲這麽一喊,頓時面色鐵青,氣血向上翻湧,想要回身向趙雲殺去。
但僅僅是一瞬間之後,於禁便想到這只不過是趙雲的激將法,使自己冷靜下來,以免再做出錯誤的決定。
“眾將士聽令,繼續突圍。”
“喏。”
眾將士隨於禁血戰,最終成功突圍,退回涿城,但代價也極為慘重幾乎損失了六成的人馬。
於禁到達涿城後,心中想到趙雲口中的那句“突圍將軍”,心中覺得受到了極大的侮辱,想他於禁隨曹操多年,自董卓治亂時便投到曹操麾下,經過大小戰役不計其數,勝多負少,如今卻被趙雲這般言語,心中憤懣不已。連吃敗仗本就讓於禁心中壓力倍增,想至深處,於禁隻覺大腦脹痛,更是一口鮮血吐出,栽倒在地,失去了意識。
而後於禁雖然恢復清醒,卻是渾身乏力,臥床不起,像是患了重病一般。
隨後,於禁命親身邊軍士將此事瞞住,又吩咐心腹將領閉城不出,堅守城池,心中隻望廣陽郡的將領能在沒有援軍的情況下守住城池。
然而隨著趙雲進入廣陽郡,廣陽郡隊伍戰事向著對曹軍極為不利的方向演變,加上劉辯又差劉虞、劉和父子舊將鮮於輔趕往廣陽郡聯絡當地豪強,引得豪強盡起,有的支援弘農軍作戰,有的作為城中內應,才十數日,廣陽五縣只剩昌平一縣尚在支持。
但結果已經很明顯了,沒有援軍支援的情況下,昌平縣很難在趙雲等人的攻勢下得以守住,一切只是時間的問題。
果然,兩日之後,趙雲率軍攻破昌平城,斬殺守將張成,終結了曹軍在廣陽郡隊伍最後一處據點。
遠在涿城的於禁收到消息後,只能歎一口氣,以解心中苦悶,可是當將士離開後,他趕緊從榻上拿起一塊布,捂在嘴上,強忍著不讓咳嗽的聲音傳到外面軍士耳中。
只見於禁渾身顫抖了三下,然後卸盡了全身力氣,倚靠在榻上,而那塊沾著血的布則被他藏了起來。
而後,於禁命人將麾下心腹將領梁燕喚來。
待梁燕到達後,於禁將那塊帶血的布交給梁燕,令後者照往常一般處理,而後於禁又問道:“樂、典兩位將軍何時到涿縣,可有消息?”
梁燕回道:“樂將軍已到涿郡,此時應到故安縣了。典將軍由波海郡出發,當是晚些,尚未收到消息。”
於禁聞言,臉上浮現起笑容,言道:“樂文謙兩日內可到,真是太好了。待其到時,汝要極力配合,知否?”
“末將知道。”梁燕恭敬地答道。
隨後梁燕又指著手中的血布,想要詢問一下於禁傷勢如何,才一開口,便被於禁製止,示意前者不要問了,趕緊去做事。
梁燕見今日於禁臉色又蒼白了一些,心中對於於禁的狀態頗為擔心,但他還是忍住沒問,道了一聲“末將告退”,將血布塞進鎧甲,退了出去。
梁燕知道於禁傷勢很重,心中十分擔憂,準備在樂進與典韋來了之後,勸於禁回冀州修養一段時間。
一日後,樂進率八千軍士趕到涿縣,於禁無法出城相迎,命梁燕率軍迎接樂進。
樂進直到到了城內,只有他與梁燕兩人時,才從梁燕口中知道於禁病重的消息,歎道:“文則此舉真乃大局為重。若趙子龍知曉文則病重,必來攻城,若某早知此事,必然不在途中多逗留,加急行軍矣。”
隨後,樂進由梁燕引著去見於禁,於禁起身相迎,樂進趕緊將其扶住,使其坐於榻上,關心起於禁的病情。
而後於禁也示意樂進坐在榻上,並未談及病情,而是跟樂進談起了幽州的戰事、弘農軍的情況以及涿郡的兵力部署,還跟樂進分析起了弘農軍作戰的習慣,將兩次支援遇伏作為例子,並言道:“切記小心謹慎,莫要以常理度弘農軍,其非常有可能再一次使用這個計策。”
總之,一切都非常詳細。
樂進期間見於禁臉上流出虛汗,知道於禁身體不適,打斷於禁的話,示意於禁先休息一下,言道:“文則,此事不急於一時,待恢復一些之後再講不遲。”
於禁則斬釘截鐵地言道:“文謙,此事不言,某心有不甘。”
樂進見於禁堅持,也就在一旁認真將話聽完。
只是,此時樂進並未聽出於禁話中深意。
翌日清早,樂進收到消息,趙雲引一隊人馬在城外搦戰,樂進擔心於禁收到消息後心中擔憂,便來到於禁處安撫於禁,言道:“涿城之事,暫時交與某,文則暫且休息。”
於禁則是笑著言道:“有文謙在此,某無憂矣。”
樂進見於禁今日臉色比昨日好了一些,說話音調也足了一些,隻道於禁病情好轉,令於禁放心,便率軍出城去了。
趙雲今日來搦戰,也是收到曹軍援軍到來的消息,想要探一探來者虛實。
樂進率軍出城後,趙雲見著旗上書著一個“樂”字,猜到敵將便是樂進,言道:“這位可是樂文謙?”
樂進見趙雲識得自己,也是笑道:“正是。某亦聽趙將軍身手了得,今日不知能否一見?”
趙雲見樂進主動求戰,道了一聲:“有何不可。”便拍馬而出,一騎殺向樂進。
樂進見狀,也提槊拍馬迎上,與趙雲鬥在了一起。
兩人各使本事,鬥了三十余回合後分開,已經知道對方深淺。
樂進知道再鬥下去一定會輸, 感慨趙雲武藝。
趙雲則因為今日帶兵不多,擔心於禁率軍繞到身後,與樂進自己包圍。他此時並不知於禁病重,否則也不會如此。
隨後,兩人今日都沒有一戰的心思,各自退兵。
只是當樂進返回城中,去見於禁的時候,卻見到於禁安靜地躺在榻上,沒有任何聲響。
樂進以為於禁正在睡覺,不想打擾,便又退出屋門。
但當他退出屋門時,腳卻不小心踢到了門檻,發出了較大的聲響,他訕訕地回頭,查看於禁是否因此醒來。
可是他卻見於禁沒有任何反應,頓時覺得有些不妥,遂上前查看。
待他來到於禁身旁,卻見於禁胸前沒有起伏,一探鼻息,他頓時摔倒在了地上。
於禁已經沒有了呼吸,身體也已經冰涼,方才那股傳入手指的冰冷讓樂進不禁打了個冷顫。
於禁死了。
原來今早的於禁並非病情好轉,而是回光返照。
樂進想到昨日於禁一番囑咐,想畢也是知道自己已經命不久矣,所以才抓緊一切時間將這些事告訴他。
樂進眼中閃著淚光,望著於禁,言道:“文則,某一定不負汝所托,守住涿郡。除非某死於此處,否則寸步不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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