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初平元年三月十二日,司隸弘農國,弘農縣,弘農城,王府。
經過兩日整頓,湖、陝兩縣已經基本掌握在劉辯手上,皇甫元與曹性已分別從兩處返回弘農城。
黽池董越新敗,回城後堅守城池,不會貿然出擊。華陰段煨偏安一隅,似乎沒有任何反應,一副坐山觀虎鬥的姿態。河東安邑牛輔與白波軍激鬥正酣,陷入焦灼,無暇顧及弘農。
董卓與關東聯軍尚未交戰,相互對峙,分身乏術。
所以,如華歆所說,弘農國進入了一段比較輕松的階段。
不過時間不會持續太久。
王府內,曹性正在給眾人講述高順一騎破城的經過,皆為高順捏了一把汗,若不是一名埋伏的守軍會錯意,或許已經命喪陝城了。
皇甫嵩聽罷,讚道:“伯平一騎連破敵方數將,又得一城,端是一員大將。恭喜王上!”
劉辯聞言亦笑道:“伯平確有大將之才,只是這過程聽得我好擔心。”
張遼、曹性兩將見劉辯這麽說,皆道:“王上,伯平雖然好奮勇爭先,但還是能夠審時度勢的,您不用擔心。”
陝城的攻略跌宕起伏,湖城的攻略一波三折。
眾人皆對張老的大義感到敬佩,皇甫嵩年輕時與他有過一面之緣,對他還有一定印象,提起舊事,唏噓不已。
張誕曾與皇甫嵩講過,那年他夫人難纏,弘農太守皇甫規親自駕車載名醫到他家,救了他的夫人與兒子,後又贈予錢財,幫他度過了苦難的日子。
眾人原以為只是一般的錢財贈與,沒想到中間還有這麽些事,皆感慨皇甫老將軍的仁義。
然後,劉辯又與眾臣商量了一下弘農國接下來的計劃,便結束了一天的商議。
結束後,皇甫元請荀攸、華歆兩人留下,然後呈給劉辯一封秦遠的親筆信,轉身告辭了。
劉辯將信打開讀了一遍,又交與荀攸、華歆兩人。
信中所說,無非就是秦遠從降兵口中聽到的一些話,關於張恭、張瑾兩兄弟投降前的言語。
荀攸、華歆兩人對視一眼,皆是搖了搖頭,最終還是華歆張口說道:“若堅壽為湖縣令,張氏兄弟不用擔心。如今兩人在伯瞻麾下,他日張老仙去,兩人恐有異心。”
劉辯心中亦有擔心,但張氏兄弟降他,不能隻憑借投降前的一兩句話便認為他們有二心。
他對荀攸、華歆兩人說道:“既已起用兩人,還當不疑,況且這只是降前之言。”
劉辯用人不疑,兩人皆知。
荀攸沉吟片刻,說道:“不如我們派張氏兄弟進攻盧氏,若成功,命其為盧氏縣令,鎮守盧氏。一來調離根基之地,二來滿足其野心,三來,弘農國又多一城。不過,王上還需做足準備。”
華歆又補充道:“王上可派修明、堅壽同行。”
劉辯聞言,覺得這不失為一個辦法,說道:“兩位先生之言,甚得我心,一切由公達先生安排吧。”
荀攸、華歆聞言向劉辯請辭,各自退去安排具體事宜了。
……
三日後,曹性、皇甫元、張恭、張謹四將到達盧氏城,對盧氏發起進攻。
盧氏城守將左靈,本為董卓女婿牛輔的一名軍侯,被董卓提拔為校尉,鎮守盧氏城。
盧氏城內的守軍並不多,僅有兩千余人。所以左靈閉門不出,一味固守,想要與弘農軍打持久戰。
張氏兄弟身先士卒,率眾攻城,
攻了半日,沒能成功,還折損了許多人馬。 下午再次攻城時,曹性在城下拈弓搭箭,一箭射中左靈右肩,令其不敢再站在城牆上指揮。
弘農軍一鼓作氣,皇甫元與張謹率先登上城牆,率眾對城牆上的敵軍發起總攻。盧氏守軍漸漸不敵,退入城中。
張氏兄弟複又率眾殺入城內,一直到將固守在縣衙的守軍全數殲滅,盧氏城宣布告破。
只是眾人搜遍城內大小角落,不見守將左靈,被其逃脫,是為遺憾。
後張恭被劉辯任命為盧氏縣令,張謹為盧氏縣丞,其他官員由兩人自行任命,張氏兄弟真正名正言順坐擁一城。
張氏兄弟派人接其父張誕離湖城,往盧氏城居住,親友為其送行,皆讚道:“公敬、公慎兩人為縣令,前途不可限量。”
張誕搖頭歎息,言道:“隻望兩人謹言慎行,忠心事主,免遭殺身之禍也。”
親友不知其所言,隻道皆玩笑話也,旋即送上車馬,各自散去。
馬車南行,正遇一隊人馬北上,為首一人身材健碩,端是一員驍將,然其右肩裹布,目光萎靡,似有重傷。
此人正是盧氏兵敗出南門行二十裡,複又繞行北上,欲投黽池董越處的左靈。
左靈攔下車馬,問車中何人,欲投哪裡去?他實則找借口,欲謀財害命也。他攔住張誕車馬,實乃機緣巧合。
隨行車夫欲表明張誕身份,以盧氏縣令之父喝退左靈,張誕趕忙走出車馬製止。
他取酒食招待左靈及隨行五騎,好言勸道:“將軍威武雄偉,豪氣萬丈,何苦為難一個半入土的糟老頭,今我將車馬與酒食讓與將軍,權當與將軍助興,祝將軍仕途一帆風順,早日官封萬戶侯。”
左靈聞言,心中感觸,亦念起家中老父,熱淚盈眶。他隻取了酒食,並未貪其車馬,躬身道:“多謝老丈酒食,他日若封侯,定來尋老丈。”
言罷,左靈率五騎繼續北上,投黽池董越去了。
張誕命車馬加快步伐,莫要耽擱,同行車夫心中疑惑,問起緣由。
張誕言道:“方才將領,多半是盧氏戰敗逃竄出來的。若其知我為公敬、公慎父,定然不會放過我。此處離盧氏甚遠,我等需急行。”
隨行車夫聞言心中大驚,冷汗直流,手上加大力氣,催馬急行。他半晌才緩過神來,言道:“某險些害了大人性命。”
張誕坐在馬車中,沉默不語,方才若他未及時阻止車夫。縱是他口若懸河,妙語生花,也難保得性命。
他若沒了性命,張恭、張謹心性未定,不知將做出何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