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視為對手的蘇秦對於周圍眾人的批評,毫不在意。
就如清風拂山崗一般,你們說你們的,我自巍峨不動。
也是,一醫理都不懂的人,因為醫術的問題批評你個專業的醫師,你這時還和他們爭論生氣,不是自己找氣受麽。
等到眾人的情緒稍微穩定,周圍的批評聲音都弱了下來,蘇秦這才開口說了起來:
“頭疼醫頭,腳痛醫腳,固然不對。”
“但因為擔憂頭疼醫頭腳疼醫腳,便頭疼醫耳朵,就對了?”
“這患者的中耳炎我自然看了出來,也知道中耳炎能引發頭疼。”
“但此次,他的頭疼卻是實實在在的頭疼,並不是中耳炎引起。”
蘇秦的一番話,頓時又讓迷茫的圍觀群眾啞語了起來。
看蘇秦那番模樣,似乎底氣十足,也不像是看錯了病症的模樣。
左看看楚辭,右看看蘇秦,兩人都是那麽自信,都沒有承認自己的藥方有問題。
這可把那病人給搞暈了,手拿兩個藥方,左看看右看看,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信誰,當即只能先站在一旁,看兩位醫師之間的較量了。
“呵呵,你是說我看錯病因了?”
“中耳炎引發頭疼哪錯了,而且他說的頭部有緊箍感等也是完全符合的。”
“我敢肯定,只要治好了他的中耳炎,頭疼自然會好。”
楚辭很是相信自己的判斷,患者就是由耳部引起的頭疼。
“嗯,是,我又沒否認你的。”
蘇秦點了點頭,語氣平淡。
他的話語頓時讓楚辭一下得意了起來,認為蘇秦既然承認了自己的診斷,那就是認輸了。
但蘇秦接下來的話語,頓時讓楚辭有些懵逼:
“你的診斷是沒錯,但我的診斷又有何錯誤?”
“他的頭疼確實有部分,是中耳炎引起的,但並不全是。”
“其中的大部分,還是因為本身就有的頭疼。”
“這位先生,不知道你們家是否有遺傳性偏頭疼?”
聽到蘇秦的問題,那青年連連點頭,承認了起來。
“是的,我奶奶家那邊確實有偏頭疼遺傳史,但在我父親這已經沒了。”
“我還以為……難道我的頭疼是家族的遺傳病?”
那青年頓時有些急了,他沒想到困擾著奶奶那邊的疾病,竟然也傳到了自己的身上。
“偏頭疼遺傳病,因為與遺傳因素有關,所以並不好完全徹底治療,但也不是沒有可能。”
“對了,你說過,你之前在回春堂看過病,但沒治好,這次是特地再來的,對吧?”
見那青年患者點了點頭,蘇秦不由將目光看向楚辭慢慢說道:
“其實,他剛說的時候,我就特地留意了。”
“果然,他雖然有中耳炎,卻正在康復中。”
“所以,我大膽推測一下,他之前看的藥方應該與你今天給的藥方一致。”
“都是判斷為中耳炎引起的頭疼,對麽?”
隨著蘇秦的話音落下,那青年患者當即拿起楚辭開的藥方一一查證了起來。
半晌過後,那青年患者驚訝的看向蘇秦,奇道:
“神了!真是一模一樣的方子,雖然我記得不多了,但大致上應該就是我昨天看病,開給的我那些藥。”
“這藥根本沒用啊,一開始雖然好了一點,但喝完藥後,過了一陣,該疼還是疼。”
聽到年輕患者的話語,
楚辭的臉色一下子難看了起來。 若不是臨時起意比試,他真要懷疑,這人是否是蘇秦故意找來,砸回春堂,砸虛空道觀牌子的人了。
昨天的藥方沒用,今天來,開的還是與昨天一樣的藥方。
怎麽可能,自己怎麽會出現這樣的失誤?
而在場一眾支持回春堂的病人也是一臉的驚愕,在他們心中,回春堂的藥方基本都是藥到病除的。
像這般,重複診治,都是同一個藥方,並且還無法治病的,這還真沒遇過。
而且,既然兩次都是相似的方子。
這顯然就不是失誤了,而是虛空道觀,回春堂的醫術不行。
“這年輕人真是厲害,竟然比虛空道觀的道長醫術還要高超。”
“這小道長也真是的,如果他寫的藥方和那人昨天吃了無效的藥方一模一樣,那小道長也就是診斷錯了。診斷錯了,還在那說的那麽理直氣壯。”
“幸好還是有高人在的,不然我們都要被那小道長給忽悠了。”
“看來,這以後回春堂和虛空道觀也靠不住啊!”
“不知道那年輕的醫師是在哪家醫院或者藥房當醫生的,我都想以後去找他看病了,又快又準確。不像這回春堂一樣,看個小病都磨磨唧唧,現在還診斷錯誤了病因。”
……
眾圍觀客人議論紛紛,在他們心中兩人相鬥,必然支持一方就要踩地另一方。
結果,楚辭因為一張與之前一樣的無效藥方, 徹底失去了圍觀眾人的好感,不斷的批評了起來,連帶著虛空道觀的名聲也受到了影響。
聽著圍觀者們的奚落,楚辭臉色難看的嚇人。
他也沒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他現在都不禁有些懷疑,那是不是自己之前開的藥方。
“行了,拿著我的方子去抓藥吧。”
“雖然不能根治,但只要你吃了,自然能緩解頭疼。”
看著那青年患者,蘇秦不禁將楚辭的藥方收回,並對其說了起來。
看著那患者連連道謝點頭,蘇秦不禁又看向了一旁的楚辭,安撫起了他的情緒:
“診斷失誤沒什麽,醫師本就是在無數次診治各種病例中成長起來的。”
“你只要診斷時,別帶著那些勝負功利之心,我相信你也能成為一個很是優秀的醫生。”
蘇秦對楚辭表示了讚賞之意,雖然與其接觸的不久,而且只見其診斷了兩個病例。
但是從其診斷的手法,還要開藥的精確,蘇秦還是很認可他的,至少他在醫術上確實有些東西。
只要擺脫了那些勝負之心,一心就是診斷治病,絕對是個不錯的醫生。
然而,這裡是回春堂,而且蘇秦剛剛贏過他。
哪怕蘇秦的話語再柔和,語氣再委婉,聽到楚辭耳中的都是得勝者的嘲諷。
輕輕一笑,蘇秦也不打算多說什麽,正打算和武大元買完藥後直接離開。
人群外卻響起了一陣騷動,在圍觀者們自發的向兩旁讓開後,一個須發皆白的老道士,穩步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