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傳俊這個時候才意識到,合慶其實已經對他有不小的意見了,合慶在軍中的地位不可小覷,他對自己有意見,恐怕也是代表著一部分對自己有意見的。
作為一個叛國者,他到了這邊以後,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但是最近他和完顏宗弼走的太近了,還是引起了這群人的不滿,說到底這還是一種爭寵罷了。
“大將軍明鑒,末將絕無此意!”謝傳俊趕忙對完顏宗弼說道。
完顏宗弼其實對於謝傳俊是沒有任何的偏見的,說實話這個人非常的有能力,而且加入了金國以來,也確實幫助自己完成了幾件大事,真要是說他是奸細的話,完顏宗弼是不相信的。
但是這個時候軍師對謝傳俊有了意見,他卻是又不能明著袒護謝傳俊,他自然也是清楚合慶對待謝傳俊態度的原因,這個時候只能和稀泥的維護者雙方之間的關系。
“軍師,我覺得……”
“大將軍,當初便是聽信了這個漢賊的謠言我軍才陷入到了如此的境地,現在將軍還要聽信此賊的話嗎?”合慶卻是沒有給完顏宗弼和稀泥的機會,現在他有一眾中層將軍的支持,倒是完全可以和完顏宗弼叫板了。
完顏宗弼將眾人的表情盡收眼底,他皺著眉頭看向眾人,大喝一聲:“怎麽?你們這群人是打算逼宮嗎?”
謝傳俊愣愣的看著眼前的一切,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種想法其實在那個朝代都有著很深的偏見,他知道這個時候完顏宗弼的難處,咬了咬牙,站出來說道:“將軍,謝某願意用自己的項上人頭擔保,這條水路絕對可以幫助我軍脫困,軍師,這下你可滿意了?”
謝傳俊被逼到了絕路上,此時倒是不得不做出這樣的一副姿態來,畢竟在這種情況下,完顏宗弼想要保全他也是有些困難的,當然謝傳俊之所以如此大膽,主要還是相信了那漁夫說的話。
漢人還是最了解漢人的,他其實一眼便能夠看出來這個漁夫說的不是假的,只可惜這群女真人很是愚蠢,或者他們根本就不是愚蠢,他們只不過是想要找一個借口把自己殺了罷了。
謝傳俊反將了一軍。
“謝將軍,你這是何苦,軍師並不是這個意思,你來了以後,也是為我軍屢建奇功,大家自然是不會懷疑你的。”完顏宗弼對謝傳俊說道。
合慶的臉色有些難看,他這個時候才發現這個漢人的難纏之處,咬了咬牙,說道:“好,那我們便立下軍令狀,若是這條水道通不過,那麽小心你頭上的腦袋。”
“若是這條水道能通過呢?”
“若是這條水道能通過,那我也願意軍法處置!”合慶針鋒相對的說道,雖然合慶也不想做出這樣的承諾,但是這個時候,他被逼到了這一點上,只能算是以命搏命了。
“兩位將軍何故如此啊!”完顏宗弼勸說道,心裡面卻是有些得意,今天合慶的做法已經引起了他的不滿,逼宮不管是出於什麽原因,作為一個強權的將軍,心裡面也是難以接受的。
謝傳俊以人頭做了擔保,金軍便決定通過這條水道撤離了。
“如果你是騙我的,那麽我就要被你害死了!”謝傳俊來到那個漁夫跟前,輕聲說道。
“小人,小人絕對沒有坑騙將軍呢?”漁夫嚇了一跳,說道。
“別怕!”謝傳俊拍了拍那漁夫的肩膀,說道:“你放心,在我死之前,定會把你碎屍萬段的。”
那個漁夫嚇了一哆嗦,正準備說些什麽,卻是又被謝傳俊打斷了,說道:“好了,你不必多說,這件事若是能成,這十貫錢便是你的了。”
所為大棒加甜棗,說的便是這樣一個道理,這樣一來,相信那個漁夫便不會不出力了。
十貫錢,對於這個漁夫來說,足夠他生活下半輩子了。
“將軍,老頭子不要錢,只要是老頭子把諸位軍爺給帶出去以後,諸位軍爺能將小老漢給放回去就行了。”這漁夫很顯然也是知道這當兵的人的脾性,想跟他們要錢,那其實和在老虎嘴裡拔牙是沒有什麽區別的,所以趕忙說道。
按照這漁夫所說,他來的這條水道並不是每天都會有,這水道裡的水是每十天可以長滿一次,所以這水道也就是每十天才會開放一次,這也是為什麽金軍找了這麽長時間,卻是根本就沒有找到。
水道的水並不是很深,大船自然是無法通行的,但是對於金軍和漁夫的這種小船來說卻是已經足夠了,完顏宗弼率領著五萬名金軍士兵,浩浩蕩蕩的傳過了這條狹長的水道,如果此時鳥瞰的話,隊伍拉的長長的,儼然就像是動物遷徙一般。
“前面那是?”探路的士兵指著前面寬廣的河面有些激動的說道。
“那是黃河?”另一個士兵也是疑問道。
“這麽說咱們這是逃出來了?”
“啊,我們逃出來了,我們逃出來了!”這個士兵大聲的歡呼起來。
“閉嘴,都不許喧嘩,若是聲音大了將宋軍給引來了,咱們都要死在這裡!”謝傳俊對著探路的一眾士兵喊道,他也是走在前面的一批,他不知道己方士兵究竟離宋軍水師有多遠,若是這邊的聲音將宋軍驚動了,那對於金軍來說也是致命的打擊。
一眾士兵聽完,也都趕緊閉嘴,但是劫後余生的幸福感卻是油然而生,此時他們對於謝傳俊的態度倒是已經好了許多。
聽說前面已經到達了黃河的主道,完顏宗弼也是心中一震,心情大好,趕忙下令全軍急行軍,盡快的通過黃河,畢竟此時他們還沒有完全的脫離危險。
所有的軍士聽說馬上逃出來了,也都是心情大好,卻是只有一人臉色有些難看,合慶想到自己和謝傳俊和自己立下的那條軍令狀,忍不住皺著眉頭,總感覺自己像是被他給擺了一道。
兩個時辰以後,金軍全部渡河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