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後,叛軍兵將便開始大規模出動,預備清除攻擊莊子的最後一些張開,以其軍隊能在莊子附近完全展開。
而與此同時,欒廷玉等人還在一撥一撥的放人。
上午時分,席麥軍與李磊在大帳外看著戰況,等著消息一波波的傳來,一些回來歇息的將領也聚在附近。
邊澤忽然領了人過來,看看周圍,神色有些嚴肅地要與席麥軍以及李磊說話,李磊以為是帶來了一眉道人殺人凶手的消息,主動迎了上來,輕聲說道:“邊將軍,可是抓住凶手了。”
“聖公,不是這件事情!”邊澤知道李磊是會錯了意,沉吟著說道:“聖公,有些事情,要跟匯報一些,情況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發生了什麽事情?”李磊皺著眉頭說道。
“此人是被那邊放回來的兄弟……”邊澤一指旁邊的男子,輕聲說道。
“哦。”李磊點了點頭,努力地保持和顏悅色,說道:“那……”
李磊原本的意思是既然放回來了,按以往那樣做就好,但邊澤神色猶豫,他或是不想讓周圍的頭領參與進來,但事實上,大家都已經注意到了他。
李磊也是注意到了這個情況,但是這個時候依舊沉聲說道:“到底是什麽事,邊將軍你便說出來。”
邊澤咬了咬牙,說道:“一眉道人的頭……在李家莊……”
李磊愣在了那兒,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面部表情還是扭曲了起來。
李磊還未說話,邊澤那邊又說道:“那個書生,好像叫什麽郝景程……讓他帶話,說……”邊澤沉吟著,沒有說下去,似乎是有些猶豫。
李磊皺著眉頭,知道邊澤接下來說的話肯定是比較隱秘的,他有些猶豫。
旁邊的一眾叛軍頭領卻是急了,說道:“我說老邊你倒是說啊,一句話都沒有說完,這磨磨唧唧的,有什麽問題你就說出來。”
李磊知道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再想要瞞著眾人反倒是不好了,他沉吟了一下,對邊澤說道:“這裡的都是咱們自己人,邊兄弟,你就直接說出來好了。”
邊澤深吸了一口氣,說道:“那人說,動手的是營中的一位大頭領……”
叛軍之中首領眾多,雖然沒有一個排名,但要說大小,總還是有個概念的。
李磊聽了,氣得吼道:“這等赤裸裸的挑撥離間之詞、這等赤裸裸的挑撥離間之詞……我豈會信他!他擺明想離心我與眾位兄弟,我進了李家莊,必定要活剮此人!”
聽說了一眉道人的事情,在場眾人都是勃然大怒,有的當場在衝出去帶兵要繼續攻打。
眾人心中其實也有些疑惑邊澤此時的表現,他一貫精明,不然李磊也不可能將這審訊的任務交給他,但是此時竟然會將這種話當眾說出來,不知道背後的目的是啥。
然而在邊澤那邊,卻意識到這類話語恐怕已經在營內傳開,他在那邊站了片刻,終於又道:“這人……還帶了一些話,我覺得,聖公和軍師恐怕還是要聽一聽,這些話語極其惡毒,但恐怕……壓不住……”
宋江看了看那俘虜,轉身走向大帳:“那便都進來聽聽,我大唐軍營內,豈有事情要瞞著眾兄弟!”
在場眾人有的便表示聽不聽都無所謂,有的則跟著李磊進了大帳,各自驚疑。
眾人才進來剛剛坐下,陡然有人來報,說是李莊已經將一眉道人首級掛在了莊子外牆上,裡面還叫了人一齊大喊,說是什麽“有人投誠,送了一眉道人的首級過去”。
李磊等人沉默半晌,向那回來的俘虜說道:“他讓你帶什麽話,說!”
那俘虜一臉苦澀,看看眾人,片刻後,終於還是說了起來,不片刻,營內的氣氛就已經變了。
“……那個人說,營內反應的每一步,他都已經算好了,讓大家自己去看,是不是這個樣子……所有人都心裡有數了,還說,只是兩三天的時間,營地裡就已經變成了這個樣子,為什麽,因為咱們這邊覺得幼稚的那些事情,都是他故意埋的陷阱,他選了個地方,挖坑的是我們自己……他說,這事情完全說明白了,咱們也沒辦法,投誠的人已經有了,只會越來越多……還有,說軍師是……是……”這個人說話吞吞吐吐的,自然也是擔心自己說的話會激怒了在場的眾人。”
“住口!”李磊已經猜到了這人接下來說的話必然不是什麽好聽的話,這個時候氣急,一拍桌子,很顯然已經是出離憤怒了。
眾人雖知對面說的必然不是什麽好話,然而稍稍印證,這三天裡,對方一步一步的設下陷阱,如今叛軍軍營的整個中下層頭目恐怕都已經被那些看似幼稚的說法感染到。
只要讓他們自己意識到這一點,環顧四周眾人的時候,對方這番言論連營帳裡的頭領都覺得無法辯駁,何況是那些人,他們心中的感受,就可想而知了。
“這等大逆之言, 可曾、可曾在營地裡傳開,眾人的……”李磊咬牙切齒地想要詢問,但看看邊澤的表情,就已經明白了。
也正是因為邊澤意識到事情已經在擴散,控制也已經是徒勞,才會在本應該私下跟李磊匯報的事情當眾說了出來。
“這次他們放回的大概是最後三十余人,但只有十余人……被控制住,大多數……都是中小頭領手下的親信……”邊澤沒有繼續往下說,但是這沉吟的話語,已經表明了他的意思,有些話,是不用說的太明白的。。
意思已經很明顯了,這些小頭目肯定是聽信了對面那書生的話,必然也會覺得“可能”有道理,哪怕是這個可能,就算他們心中未曾背叛叛軍,也會為了給自己和兄弟留條路,選擇傳個話讓上頭自己判斷。
哪怕他們知道這樣不好,也會想著別人會這樣做。在場的人堆這點都清楚,事情根本不可能壓住,甚至於外面的、裡面的一些頭領,可能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只是誰也不會說出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