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家夫婦沒有久留,兩人都約了好友去外域探險,今天刻意多耽誤一天,為的正是見拂衣一面,順便嘗嘗女兒心心念念的甜糕。
兩個元嬰真人與兩個築基女娃自然無甚好聊,叮囑她們選宗隨心,參選盡力,入宗後好好修煉,說完便雙雙消失在院中。
他們一走,鍾韻才戀戀不舍放下湯碗,與拂衣說起上次急著趕回來的原因。
“我們家剛測出五靈根的小堂妹,還沒來得及選功法修煉就暴斃身亡,經過驗查竟是吃了帶劇毒的糕點,還恰好是我外祖母最引以為傲的一種自製毒。”
鍾韻的外祖母出身蛇蟲橫生的蠻荒小域,那裡的人皆擅長用毒用養蠱、禦蟲禦獸。後來與鍾韻外祖結為道侶,考慮到許家正派名聲,她便主動不再對外宣揚此事,隻自己關上門來潛心研究。
許乘雲受她影響,多多少少懂一些毒術蠱術,但她從來不感興趣,不願深入研究,也不願用毒作為殺傷手段。這一點鍾家上下都知曉,所以查驗出毒物種類之後,族中壓根沒有人懷疑過她。
只是想法歸想法,明面上還是要做出嚴查鍾懷義一家的姿態,否則痛失愛女的分支族人,說不定還會以為他們互相包庇。
因為鍾家這代靈根最好的後人是鍾韻,要強行扯上一扯,倒也能說是許乘雲擔心小堂妹影響到女兒資源、地位等等。
“堂叔堂嬸都悲痛欲絕,活都不想活了,隻說是要找出凶手自爆同歸於盡。族中上下一致決定嚴查此事,我雖在外遊歷,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嫌疑,所以就趕緊找人把我給帶回來了。”
拂衣心中頗為感慨,居然對個五歲孩子都下得去手,看來鍾家的攪家精實屬心狠手辣之輩,說不定就是咬著鍾韻不放的幕後黑手,可能還是害許乘雲境界跌落的人。
“你們一家平時跟哪位長老有仇?”
“這我爹娘都想過了,面上看來,誰都沒仇。我爹在這一代長老中行三,非要說不合,就是五長老一脈吧。但他們也只是為雞毛蒜皮吵幾句嘴,不至於弄成這樣。”
鍾家共有九十名元嬰真人,其中四十人都在各大宗門,很少與家族聯絡,余下五十人中,唯有實力頂尖的二十七人被奉為長老。
從首席長老到二十七長老,個個都是元嬰後期、元嬰圓滿,歸屬之下的產業與人脈錯綜複雜,實在是沒辦法一一排查。
關鍵鍾家自己還不能承認這是長老內鬥,若是讓族人知曉,或是不小心傳了出去,簡直名聲掃地,威嚴盡失。
“我回來後沒有提過被算計的事,除此之外,誰來問什麽我就答什麽,我爹我娘也是一樣。還有我們家歸屬下的分支、產業裡的管事,反正全都是嚴查對象。”
鍾韻說著有些來氣,仍是誰被潑上這樣一盆髒水都坐不住,她爹娘又都是火爆脾氣,開啟陣法結界在院中砸壞了不少山石。
“是隻查了你們這一支,還是所有嫡支都被查過?結果又如何?”拂衣心中有個猜測,這口黑鍋多半會落在鍾韻一家歸屬下的分支族人頭上,說不定還是一個毫不起眼的煉氣築基小修士。
“都查了,不過我家查得最嚴。結果嘛,唉,反正就是草草了事,誰都不相信結果。後來查著查著,有人發現我娘管理的一家店鋪管事自爆隕落,留在一邊的儲物袋裡放著一枚陳述玉簡和半瓶毒藥。”
管事是鍾家毫不起眼的分支族人,年紀一大把,境界仍在煉氣圓滿,半點沒有進階征兆。
他在玉簡中留下自白,說是那名倒霉小堂妹的爹娘曾經與他有過舊怨,他見人家女兒測出五靈根,自家孫女卻只是個雙靈根,心中不平之下便到許家地盤買了毒藥,加入糕點騙那孩子吃下。
“這糊弄鬼呢吧。”拂衣衝天翻了好幾個白眼,心中暗道就算是魂修,人家也不帶相信的。結局複合她猜測,原因卻是敷衍了事到讓人無語。
“沒了女兒的堂叔堂嬸,他們自己又道雙方確實有過齟齬,兩家平時也有過不少紛爭,為了資源地位之類......”鍾韻歎了口氣,無奈道,“他們都認了這結果,族中自然不會主動繼續查下去。”
經此一事,許乘雲名下產業全都遭到清洗,換了一批人,又將幾處與那名管事有關的店鋪全都收回,算是對她治下不嚴的懲罰。
從表面上來看決斷十分公正,許乘雲的損失似乎也不算大,但誰都知道出了這麽大的事,外面修士議論紛紛,連帶著整個許家都陷入了尷尬境地。
“我外祖母擅毒一事又傳了出來,弄得許家解釋也不對,不解釋也不對。還有許多不明真相的族人和外人,都認為我們一家作風不怎麽端正,否則下面不會有如此心狠手辣之人。甚至還有人說......”
鍾韻深深吸了口氣,緩了好一會兒才接著道:“還是有人認為,這件事就是受我爹娘示意,至少也是暗示過。所以他們現在愈加不想待在族中,我也一樣,隻想早早入宗,省得人家成天認為我們搶資源。”
雷靈根修士能為家族帶來很大助益,所以家族在前期也願意對鍾韻投資,原本是一件互利互惠壯大家族的事,但總是有人隻盯著眼前的資源不放, 不願去想鍾韻以後會如何回報家族。
當然,也有可能是原本就不想看到鍾韻一家佔盡上風,不過這就更讓人瞧不起了。身為同族,非要把自己那一支的利益放在全族之上,最終只會種下亂家之根源,攪得家族不得安寧。
“現在你決定入宗,總不會再有人生事了吧?”
“最近反正是消停了。不過誰說得準呢?現在我們一家連個懷疑目標都沒有......”
拂衣挑了挑眉,猶豫片刻還是傳音問道:“為何不從鍾晚入手?她與哪一支走得最近,哪一支嫌疑就最大。”
鍾韻先是一愣,接著又是擺手又是搖頭,笑盈盈地道:“她那個人,和誰都走得盡,首席長老還能跟她聊上幾句呢。要說最為親近,那當屬玩心最重的七長老,可我們家七長老是我爹親弟弟,老頑童一樣的人,壓根兒不可能生事。”
拂衣聞言隻好放棄猜測,搖搖頭懶得再分析。“算啦算啦,大選在即,還是考慮考慮宗門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