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聞言眼也未睜開,還以為自己刻薄的態度能激發兩人的氣性,一怒之下住它個上等洞府讓他看看。他做慣了這種事,成功的幾率有七成之高,不過今天算他倒霉,眼前這兩個明顯是要靈石不要臉的類型。
“自己挑,黃綠色為無人居住的下等洞府。”老頭丟出一副畫軸,在空中懸浮著緩緩展開,整座山峰的模樣躍於白紙之上,密密麻麻的光點看得人頭皮發緊。
拂衣不得不佩服包下這片山峰的金丹前輩,這摳搜的程度都快趕上她了。
地圖上的黃綠色光點已經不多,拂衣覺得沒什麽好挑,反正開啟陣法後各不相乾,僅僅用來修煉並不礙事。隨手選擇了山腰北邊的洞府,宋鴻遠也跟著選在了附近不遠處。
老頭探出神識在儲物袋搜搜尋尋,找出兩枚條形令牌丟在桌上,終於睜開眼不耐煩地提醒道:“我們東家好心不收押金,但誰敢破壞陣法和洞府,休想出這明鏡城。明白了嗎?”
兩人自不會與他做口舌之爭,既不理會也不搭話,默契轉身抬腳就走,將老頭一聲“窮酸鬼”甩在身後假作未聞。
兩人選擇的洞府在同一片平地內,分開前,宋鴻遠頗有些憤懣地道:“以後定要多賺靈石,好好修煉,定不能一直看人眼色過活。”
“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嘛,別搭理他。”拂衣渾不在意地笑了笑,揮揮手轉身走向自己的洞府。這樣的日子,比起萬妖山脈已經好了無數倍,她心中已然感激無比。
那老頭不過是嫌貧愛富,世間這樣的修士不在少數,偶爾遇到不予理會就是了。要是真惹急了她,大不了就對罵一場,罵不過就逮著機會把人引出城去打個半死不活,她才不會為這些人的態度影響心緒。
進入洞府用令牌啟動陣法,拂衣很快沉入了修煉之中。
心法帶動靈力在體內徐徐運轉,一個小周天后歸於丹田,注入頭尾相連畫圓遊動的兩條小魚之中。土靈在黑魚中睡得十分香甜,源源不斷地向拂衣輸出精純土靈,改造著她體內煉化好的金靈。
被提純後的金靈歸於白魚,又使白魚與黑魚之間更加契合,體內的循環雖與五靈根修士不大相同,但卻有著奇妙而獨特的平衡。
拂衣驚訝地發現,原本需要一年半載才能養好的心頭血,竟在進階築基後被雙魚和土靈養好了九成,與賈千誠一戰後破而後立,心境得到穩固,虛弱感消失後不僅沒有長時間的無力感,反而有種想要繼續作戰的力量。
原本以為需要養個十天半月才能出行,這樣看來,五天時間已然足夠。
拂衣不斷吸引外界靈氣入體,煉化後供養兩條永不饜足的魚,自打進階之後,它們之間的距離就再沒有絲毫變化,這更加證實了她的猜測。
唯有進階,才能使兩條魚融為一體。
拂衣很想找到機會證實黑魚氣息對生靈的壓製,原以為能在賈千誠身上得到證實,但有靈蜂打頭陣暗算,後來又沉浸在酣暢淋漓的激戰中,將這壓製完全拋到了腦後。
身為劍修,自是以劍為主,其余一切手段都是極其次要,甚至於不需要的輔助。在低階時期還能借助符籙力量,到了築基期、金丹期,劍修的鬥法就再無花裡胡哨的東西。
一劍在手,萬法可破。拂衣不是死板不知變通的人,但她仍不願意憑借外力取勝。外物是旁道,否則那些大家族的無用後代,豈不是個個都能稱霸一方。
拂衣的疲憊感消失無蹤時,距離閉關正好過了五天。她將最後一縷靈力歸於丹田,緩緩睜開眼,從儲物袋中取出宋鴻遠贈與的飛劍。
二階法器需要滴血認主才能更好地使用,與主人心神相連之物,往往與主人的思緒有著同步的默契,若不認主,就只能全靠神識與靈力主動操縱。
“幸好不需要心頭血,要不然還得在這兒住上許久才能出門。”拂衣從眉心逼出一滴血,不偏不倚滴落在劍柄之上。
黑色長劍懸浮在身前,自上而下閃過一圈紅光,拂衣趕緊探出神識進入劍身,按照感應到的認主符文打上自身印記。
中古時期的符文十分簡潔,短短數息,飛劍與她便有了心神聯系。也正是在此刻,拂衣感受到一道較為模糊的意識,說是意識其實還有些勉強,因為飛劍傳達出來的只有兩個字。
“沉霧,重劍為沉,霧靄為輕,倒是與劍相符。”拂衣驚歎於中古修士對天道的感悟,連二階超品法器中的陣紋都有如此奧妙,可想被浩劫摧毀的過去中有多少值得今日學習之處。
認主後,拂衣發現劍刃有了巧妙的改變,原來的厚重與鈍感都消失了,變得輕薄鋒利,似能當作攻擊法器來用。劍身厚度仍是未變,約莫半掌厚,越往兩邊延伸越是輕薄,劍刃處已是吹發可斷。
拂衣往沉霧中注入一絲金靈, 厚重悅耳的錚鳴讓她心中一喜。“當真能攻擊,這可是意外之喜。”她沒敢在洞府中嘗試,勉強用心神感應了一番內部符文構造,發現飛行屬性確實佔據七成還多,攻擊屬性隻佔兩成有余。
“想來是作為備用,主劍受損即可用飛劍代替,威力自然比不得正經攻擊法器。”拂衣並不失望,反而十分欣喜。
狐尾劍確實有些不夠用,每次要耗費靈力為它覆上一層防禦護罩,若是遇上更加激烈的鬥法,必然承受不住她的力量。
要說新買一把解決燃眉之急,她又確實舍不得靈石,何況全副身家起來也不見得能買到稱心如意的劍。想到靈石,拂衣決定先自行出一趟門,將九滴延壽玉髓精華和金火異礦石賣掉。
不是她信不過宋鴻遠,論身家,人家可比她富裕多了。她只是想一個人出去走走,看看以截然不同的心境走過熟悉的地方,是否會生出不同的感悟。
拂衣收好沉霧出了洞府,用令牌再次開啟了陣法,以免有人誤入其中。出門時正是深夜,在下山路上放眼遠眺,只見下方城池燈火通明,仍是一副熱鬧景象。
邁著輕快腳步離開城中山,拂衣心中輕快無比。
想到近日諸事皆順,忽而有種三千域都等著她去征服的錯覺,直到瞧見不遠處的申姓青年朝她招手,她才忍不住暗罵自己,該,讓你心欠,這下知道人狂有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