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眾敬佩加畏懼的目光中回到灰星域,又在看稀奇一樣的視線中走上高空,拂衣隱匿在雲端深處,心道四大閣為了幫她揚名還真是不遺余力。
這件事的傳播速度遠遠快過了正常傳聞,知道此事的人本就不會太多,有一部分還是紫星城那些被收買的元嬰真人,另一部分可能是偶然經過、隱在暗中持觀望態度的真人。拋開一些不喜歡議論的修士,會四處宣揚的就更少了。
要是沒有四大閣的人在暗中煽動加速,她與路凌風還得再過幾個月才會沿途經受諸多注目禮。
這些虛名本身對拂衣來說沒什麽意義,但虛名會帶來許多便利,最讓她在意的,還是能在日後阻止更多的修士走入戾霄的陣營。
現在就連鳥腦子都想得到,全靠威脅恐嚇沒有用,得靠美名和資源吸引才能得到真心實意的投靠。她拿不出資源來砸得人眼花繚亂,只能靠威望和名聲先引人注意,想說的話才會被人聽到。
唯有強者會被崇拜,被信任。她若不先證明自己值得,別人憑什麽豁出去性命去與一個“助人為樂”的妖祖為敵。
來到雲間城茶坊,楊真人先一步從後院走出來,臉上還有傷後的蒼白,不知是被什麽法術灼傷,臉頰還留了一塊暫時沒有愈合的疤痕。“總算回來了,聽廣聞閣的人說你們首座把你卷走了,後面的熱鬧錯過了吧?”
“是,剛從沁心域回來。”拂衣點點頭,連忙請她說說後來到底怎麽樣,活捉了幾人。
“除開無音道友殺了那人,深空一共隻余下十五人,全都成功抓獲。還是按照老規矩送去了廣聞閣,三大閣派遣兩名真人前去旁聽。現在他們應該在永晝城中,具體情況還未知呢。”
楊真人說完就興致勃勃地講述起那一戰,作為閑雲閣中少見的喜戰修士,她將每個人每道招數都記得一清二楚,以便回味。
“四大閣一共去了十六人,廣聞閣首座提前走了,不算在內。余下的原本是一對一,但交手後發現那些管理者都疲不勘言,應該是被你們二人打得心無戰意了。”
有明素玉和幾名以實力著稱的長老出手,原本就要到頭的混戰在短短一炷香就結束,這還是因為大家要活捉他們,否則還能更加迅速。
“我這傷純屬倒霉,那個姓穆的原是打算動用傳送符逃走,我與何道友誤會他要繼續出手,一左一右攻上去阻止符籙,結果......”
“符籙反噬傷?”
拂衣有些無語,這等概率極小的事都遇上了,確實還算倒霉。高階符籙在激發到中途時被人打斷,會產生一股相互矛盾的力量,有些符籙能夠巧妙地自燃自毀,有些卻會爆發出不同尋常的攻擊力。
“是啊,那姓穆的比我還倒霉,被符籙之力轟了一陣,我與何道友又還未收住攻勢,差點將他元嬰擊碎......”楊真人就是在這裡受了些傷,再加上混戰中難免被各路余威擊中,看上去才有些慘兮兮的。
見她沒有大礙,又聽說四大閣沒一個受“正兒八經”的傷,拂衣徹底放了心。至於楊真人所說的,四大閣將此戰功勞全部算道了她與路凌風身上,她隻報以一笑,心中想著這下可算是能正大光明去拍賣會選寶物了。
“我去找蒼有憶,你先回閣中養一陣吧,這裡有我鎮守,不會有什麽事。”
楊真人聞言點點頭,朝她拱一拱手,道了一聲有空再敘便轉身離去。
雲間茶坊中向來是沒有元嬰修士鎮守,只是這一回剛剛掀翻了紫星城黑市,多少需要防備一下。
不過拂衣覺得受到反擊的可能性很小,紫星城黑市就算還有余孽也不會多,頂多三五個,哪裡來的勇氣到四大閣地盤撒野。
至於與紫星城曾有來往的黑市,也不會因為一個會滅的小勢力挑釁四大閣。黑市與四大閣都有默契,最好是互不招惹、互不干涉,要是真鬧起來,三千域又是一場大亂,在這年間實在沒必要。
拂衣來到蒼有憶製茶的小院外,見他已經站在門口一張緊張地迎接,擺擺手讓他不必多禮,神識一動順勢就將睡美人劉複從靈光空間丟了出來。
“醒醒吧,還裝什麽裝,戲還真多!”拂衣坐到院中石桌上,向蒼有憶要了一份陰陽茶,雖說是三階,但她啜飲時仍能感覺到丹田雙魚被奇特的靈息滋養。
劉複就在她喝茶的當口悠悠轉醒,明明知道自己被戳破,也知道沒有必要再演下去,但為了緩解一下尷尬,他仍做出一副迷茫不解的樣子四處看了看,轉而驚訝地喊道:“蒼道友!這裡是......”
“佩服,實在是佩服。”拂衣嘖嘖讚歎,這人的厚臉皮程度比起她也不差了。“是你老實交代,還是受一會兒磋磨再哭著吐露?”
劉複一副糾結無比的樣子,盯著地面歎息發愁,拂衣不著急,蒼有憶也不急,默默站在她身後不看給自己加戲的劉複。
在沉默中等待一陣後,劉複知道自己跑不掉,長輩們多半也被抓了,他不說還要受刑,何必給自己找苦吃。“真人問吧。”他的語氣低沉下來,虛假的謙和與恐懼神情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無情無感的冷漠。
這才是劉複的真面目,他根本就沒有恐懼心,對生死似乎早也看淡了,只是為著世世代代傳下來的執念活著而已。
“蒼有憶,你問。”
聽到拂衣的吩咐,蒼有憶點點頭謝過她,轉身對著劉複問出了最想問的一個問題。“蒼家滅族是不是與你有關?”
“是。”
“為何下此狠手?背後是誰在幫你?”
“是我的家族,為了劫雲茶樹。”
蒼有憶對此已有了一定準備,當聽到他肯定的回答時,還是忍不住悲從心來。“家中並無劫雲茶樹,你又不是不知曉,況且就算有,你們搶奪了便是,為何要滅殺我全家!”
劉複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語氣淡淡地道:“蒼家曾知曉世間萬事,卻將我一整族的冤屈埋藏在暗中,不讓人知曉,難道我族先輩就該死得不明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