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衣被臉皮比城牆厚的白不隕拖著,一會兒進店一會兒逛攤,白不隕一看到亮晶晶的好東西,就要擺出一副想買又舍不得買的樣子與人討價還價一陣,而後衝著拂衣眨巴眨巴無辜大眼睛,軟綿綿地喊一聲“阿婆”。
拂衣氣得心脈有一把火在燒,一開始還隻咬牙切齒提醒他離開,最後乾脆當真將他當作孫女吼了一頓,見城中燈火通明時,她一把拽住試圖哭唧唧的白不隕朝城外走去。
打從離開廣聞閣,“祖孫倆”就一直混跡在低階修士中,除了偶爾有人多看幾眼白不隕的漂亮臉蛋,就再沒有引起任何不必要的注意。
走出寬闊的城門的瞬間,與白日一樣明亮的燈火黯淡了一半,再往前走,黑夜就悄悄降臨,白不隕一路跳得歡實,來到城郊才祭出一柄破舊飛行法器遞給拂衣。“阿婆,我們走吧!”
拂衣無聲點了點頭,她感覺到林中有好幾道神識掃來,心中不免有些緊張。將缺了口的碗狀飛行法器緩緩變大,帶著煉氣小孫女跳上去時,那幾道神識才終於收回,且並未有人阻止或跟隨他們離開。
為了不被人以秘術探聽,拂衣不敢與白不隕傳音,只能在明面上用暗示的方式與他說話。
“世道越來越難了,這下去哪兒歷練才好?我們連搭乘傳送陣的靈石都沒有了。”
“要不然就去南邊看看吧?萬一有什麽機緣呢!”
拂衣明白他是打算回無相宗躲一躲外面修士的逼迫,短時間內倒不失為一個好辦法。“好,就依你的吧。”
兩人在夜空中飛行,像是一顆緩慢明亮的飛星,駛入第二天的晨光中時,迎面有一群身穿青蛇黑藤族服的修士凌空而來。
九名元嬰修士走得氣勢洶洶,目不斜視,完全不隱藏身形氣息,威壓震得路過的修士胸腔悶痛。
拂衣見周遭有不少築基修士降下法器,似乎是受了輕傷不能再飛行,她也趕緊捂著胸口跟著降下,故意落在了一群人數較多的隊伍旁邊。
落地後,拂衣、白不隕與對方十二名修士相視一笑,笑中都帶著幾分無奈。
“閔家人越來越霸道了。”小隊中有人忍不住低聲抱怨起來。“自從他們族中八人分別混成八大宗長老,這氣焰,嘖嘖嘖,與日倍增啊!”
拂衣和白不隕坐在空地上,一邊附和一邊委婉打探更多,這些修士正因剛剛的事氣惱,說起閔家人的壞話來完全不帶留情面。
“說到底不還是暴發戶家族!原本是幫人家守店、做掌櫃,後來拖家帶口偷了主家寶物,才來灰星域重新起家。這種底蘊,能混成這樣全靠運氣,遲早有一天會還回去!”
“可不是嘛,前些年還不見他們如何出挑,就這幾年突然出八個宗門長老,我看是氣運走上巔峰,很快就要往下坡路去咯!”
拂衣心道難怪姓閔的中年身為道修,還要替渡厄宗出頭露面做著得罪人的事,一眾佛修也任他領頭,完全沒有不甘心的樣子。原來他們家有人在渡厄宗做長老,任是哪一域的佛寺,都不得不敬上幾分。
不過以拂衣對八大宗門的了解,身為宗門長老的家族子弟,是絕不會把家族放在第一位,甚至有可能第二、第三位都排不上。
一旦進入宗門,就要以宗門的規矩為準則、為宗門的利益優先考慮、聽從的也是宗門長輩的吩咐。否則進入宗門的家族子弟那麽多,要是個個都以家族為先,那宗門何從立足?
豈不是身為長老、宗主,就該為入宗前的家謀福利?那宗門豈不是成了私人謀利的武器?
就連鍾韻這等出身,進了無相宗也是凡事以無相宗為先,規矩是不可向外人道,她便一直瞞著家族,知到現在,鍾家人都不知道她究竟進的是什麽宗。
閔家人如此作態,不僅不妥,還遲早會引起八大宗不滿。渡厄宗佛修向來是以慈悲博愛的形象面人,他們總不能一邊宣揚眾生平等,一邊又逼著白不隕去送死,所以這等討人厭的事就丟到了積極主動的閔家人身上。
閔家人不知道的是,這樣做不可能得到渡厄宗的賞識與重視,事後反倒有可能被“清理”掉,畢竟後世並無這一家族存在,至少是不顯赫、不被人所知的。
“說起這閔家,就不得不提一提千湖域鍾家了。”
一名修士的話忽引得拂衣注意,她趕緊從自己的思緒中抽離出來,豎起耳朵聽那人說起往事來。
“閔家原本就是鍾家的家奴,數千年前,鍾家剛剛起家,閔家人就已經跟隨在身邊服侍。後來隔了兩三代吧,鍾家人感念這一家的忠誠陪伴,就把好些產業交給他們打理,這才從仆役成了掌櫃管事。”
隊伍中有幾名修士都聽說過此事,聞言紛紛點頭附和,還不忘稱讚鍾家幾句。另一些沒聽說過的都如拂衣一樣,聽得津津有味,有時還忍不住貶低閔家人幾句。
“結果這閔家的人越長越歪,幾百年前做掌櫃的那人,帶著全家一起偷了鍾家好些靈石寶物,逃出來之後就自建家族開始發展。也是他們運氣好,鍾家顧念往日舊情沒追究,就是不許他們踏入千湖域而已。”
閔家偷盜的東西對他們來說是發家至寶,對於已經發跡的鍾家來說其實不算什麽。
閔家人先輩對鍾家忠心耿耿,發展產業也有閔家先輩一份功勞,何況還有好幾名閔家修士已經跟隨鍾家先祖飛升靈域,鍾家自不會太過為難。正是因為太了解鍾家家風,閔家建族老祖才會如此大膽。
發展到今日,閔家早已不是數千年前那老實忠厚的家仆,他們野心一個比一個大、膽子一個比一個肥,小隊修士又接連說了好些事,都是閔家近些年做下的惡。
拂衣最喜歡聽人說這些八卦傳聞,而白不隕老早就知曉這些,一直默默坐在旁邊打坐調息。直到話題漸漸轉到現在流傳最廣的一個傳聞,他的耳朵才悄悄豎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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