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還未落下,中年眼神就是一變,剛剛的懦弱逃避神情活像是一張面具,刷一下就被抹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完美結合了狠辣與陰厲的臉。
他的雙眼本就微微下垂,做出唯唯諾諾的模樣時十分真實,可一旦陰狠起來,那下垂的眼角就顯得他更加陰鷙。黑褐色的瞳孔中迸發出一種勢在必得的光芒,還隱隱有著算計得逞的得意。
中年身形一動,重新使用的步法堪稱完美,一步一影,虛虛實實的幻影在陣中搖曳,好似被風吹亂的樹,令人眼花繚亂。
隨著道道黑色厲芒帶著磅礴水靈噴湧而出,拂衣終於看清,原是九枚細葉形狀的利刃破開空氣,在這方狹小空間中形成小型困殺陣,試圖將她牢牢束縛在其中。
“哎呀,道友你浪費時辰啊,有這等實力早幹嘛去了?”
拂衣笑著調侃起來,面對突然變幻的招式沒有一絲驚訝,反倒讓中年有些摸不清底細。她身上防禦裙隨著黑色暗芒緩緩變幻,逐漸成為了細葉刃一樣的顏色,困殺陣的力量對這件融合了梧桐氣息的衣裙來說壓根不算什麽。
中年的陣法造詣並不高深,看得出來習得這一招的時間並不長,至少沒有之前那名火靈根女修領悟得精深,拂衣神識一掃就見陣法有兩處薄弱點,心念一動喚回乾坤,右手一招,朝左前方薄弱處輕輕巧巧挽了個劍花。
嗡——
乾坤一聲輕吟,劍氣如同橫衝直撞的野獸,拖著長長的光尾呼嘯著破空而去,剛剛凝成的陣法驟然一震,作為陣基的細葉刃在空中顫抖不已,其中一枚維持不住速速跌落在地。
中年見機不妙就要重新成陣,誰知拂衣的速度完全超乎他想象,似乎早就料到是哪一枚細葉刃要墜落,還不等到那黑色刀刃碰到擂台,數十道劍光就已交織成一股洪流猛衝過去。
哢擦一聲輕響,落地的細葉刃瞬間碎裂成兩截,緊隨其後的劍氣將其吞沒,不到眨眼之間就將其化作粉末卷入靈氣漩渦。中年識海吃痛,忍不住悶哼出聲,他沒想到屢試不爽的刀陣沒將人困住不說,竟還讓他折損了一枚上好法器。
見細葉刃無法解決對方,中年神情一厲將另外八枚盡數召回,黑芒閃爍的瞬間又有一道黑色三角旗浮現在半空中。
“道友的法器真多!”拂衣看他接連祭出三幅二階超品法器,件件都是精品,件件又都用得趁手,忍不住開口調侃了一句。誰知這話不知觸到了他哪根敏感的線,臉頰倏地變成赤紅色,脖子上的青筋都快崩裂了。
“要你多管閑事,你們劍修果真是惹人厭!”中年幾乎是在咆哮,不知是想起了什麽悲催往事,氣得吹胡子瞪眼恨不得當場殺了拂衣。
拂衣看他這副模樣,心中有了幾分猜測。劍修出手隻一柄劍,不論對方換了千百個花樣,都隻一劍破之,有些修士用盡了手段也拿劍修沒辦法,打到氣急敗壞也落於下風,越想就越覺得生氣。
法器多又如何?法術亮晶晶的好看又如何?沒有足夠的實力,還是會敗在第一個小境界的劍修手中。中年或許還不是頭一回對戰劍修,從他一開始就設定好的套路來看,往常也遇上過類似的情形。
拂衣見他越來越氣惱,賤兮兮地咧嘴一笑:“速戰速決吧,省得你生氣。”話
音剛落,乾坤猶如白龍出海般氣勢洶洶遊上高空,錚錚劍鳴如戰歌,白光伴隨著劍氣炸開,嗡嗡震響聲中,半空中隱隱出現了一道頭尾相連的雙魚,那魚形成的圓還未徹底凝成,就以一種目力識海皆無法捕捉的速度壓向中年。
嗡嗡嗡——
整座擂台劇烈搖晃著,外面一眾修士早在劍氣溢出時散了老遠,元嬰真人設下的陣法層層碎裂,竟是震壞了保護修士的排斥陣。
拂衣暗道不好,她隻想獲勝不想殺人啊,可是心緒比動作快了太多,待她想要收手的時候中年已經噴出一口濁血倒地不起。
“遭了......”
拂衣一咬牙,正想祭出乾坤自去接下這一招,然而忽有一道柔和力量從遠方傳來,不知其方位,更不知其身份。那力量如一隻柔和的手,巧妙地揮散拂衣擊出的劍光,外面一眾修士甚至還未看清雙魚的形狀,就見白光如水流般緩緩散去了。
“道友!”拂衣顧不得去想究竟是誰出手,衝上前去查看了中年傷勢,見他還有余力用眼神死命瞪她,這才大大松了口氣。“實在抱歉,待道友傷勢稍愈,我願盡全力賠償。”
拂衣雖知擂台賽沒有補償對手傷勢一說,但剛剛確實是她用力過猛差點殺了人家,鎮守的元嬰真人不知出於什麽心態壓根沒出手相助,要不是有遠方神秘高人幫忙,她怕是要被擂台聯盟給拖回去賠上數不清的靈石。
“別......碰......我......”中年幾乎是掙扎著最後一絲力氣道出這一句, 眼神委屈得像個沒吃上糕點的三歲孩子。
“呃......好好好,我走,我走就是了。”拂衣莫名覺得這種對話有些詭異,將一枚帶有自己氣息的傳訊符塞入他手中後,趕緊跳下半開裂的擂台鑽進人群中。
她與紀離微、錢不多三人幾乎是跑出擂台聯盟的大陣,後面一堆修士嘰嘰喳喳說個不停,有人誇讚她劍法精妙,有人嚷嚷被余威震傷,還有人叫著要退賽,萬一抽到她豈不是倒了大霉。
好在一群人都沒有跟上來鬧事的意思,三人一路小跑出了大陣,坐在軟軟的沙灘上時,對視一眼忍不住笑出聲來。
“拂衣啊,這回怕是又不用比了,你在碧霄域一戰奪魁的事又要重演了!”紀離微剛剛也被嚇了一跳,見那中年總算活得好好的這才松了口氣。“不過剛剛出手的真人究竟是誰啊?”
拂衣看向遠空,輕聲嘟囔道:“許是茶肆那位搖光真人吧。”她在冷靜下來的時候就有此猜測,只不過對方不願露面,她也無從證明。
“別管是誰了,先想想擂台聯盟為什麽不肯幫你吧。”錢不多神情有些凝重,說完又轉為傳音,“你與紀道友這回招了人眼,又讓賭局虧了不少靈石出去,接下來說不定還要暗中算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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