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徐靖賢禦劍騰雲,不日抵達名滿天下的“不澇浮城”虔城。
穿過阡陌田野,遙見一條贛水好似白帶,纏繞著千年古宋城,江水碧綠,風起拂動水面,蕩起圈圈波紋。
在半空中往下看,贛水中心有一小島,喚做飛龍島,乃是長久歲月中江水卷砂石衝擊,導致泥沙淤積而成的江心洲島。島上樹木參天,鬱鬱蔥蔥,燕語鶯啼。新修一條八十米米登島棧橋連接小島。
不遠處古石城牆高約三丈,青石錯落有序,入城可見呈磚拱結構的福壽溝,兩側並行排水乾道,兩條溝的走向形似篆體的“福”“壽”二字。
徐靖賢漫步虔城街頭,街尾一棵擎天巨傘古榕樹下幾個總角小兒拿著紙老虎,紙兔子追來追去在玩耍,旁邊私塾傳出陣陣朗讀聲。
他想起和玲瓏年幼時在宗學學習玉氏春秋,上面端坐著白胡子太傅,時不時閉目搖頭講學。下面幾排貴族子弟或有呵欠連天,或有埋頭大睡。他時不時襒見後方秦澤辰盯著玲瓏不知道在發什麽呆。徐靖賢給身側玲瓏傳小紙條,畫了個吐舌烏龜“好枯燥啊”。
玲瓏回了個怒目獸王吊睛白虎,氣勢威武、十分可愛:“認真聽,小心太傅呆會打你手心。”
正講到九千年前,開國聖君無量帝玉弘,英明帶領左柱國徐凌等人,破樓蘭大滅天厥,使天厥元氣大傷,三千多年不敢再犯。先輩種種英雄往事,兩人聽得神往之極。
徐靖賢畫了個作揖紅眼小兔子,惹人憐愛:“你長大以後想做什麽呀?我想當大將軍,跟我父祖一樣保家衛國,千古流芳。”
玲瓏丟回一個穿著墨黑底衣銀白鎧甲、威風凜凜的小老虎、手裡拿著赤血麟鞭:“那我就要當女將軍,保護子民、誓除天厥護子民。”
回首童年舊友,笑意悄悄爬上嘴角。世人皆苦,這樣平凡的快樂也很難再求得。
午時,徐靖賢信步走進慈雲塔附近一家陽都酒館二樓,讓小二上幾個特色酒菜。不一會上了一盤青翠欲滴的鐳缽空心菜、一盤紅白相間的酒糟芋子、一盤外黃裡嫩的賴村薯包魚、一壇子固村三甲酒。
鐳缽空心菜是將青辣椒和大蒜一起放鐳缽裡搗碎,空心菜也放開水中抄熟撈出放鐳缽中拌勻。心思靈巧,別有一番風味。酒糟芋子是芋子搗碎和酒糟拌勻,頂上灑了一些紅辣椒。聞著香氣撲鼻、芋子綿軟、酒味濃鬱、吃起來回味無窮。薯包魚剛剛油炸撈起來,吃著香酥可口。菜雖做法簡單,卻色味俱佳,更加彰顯廚師功底。
三甲酒借用科考製“三鼎甲”之名,以優質糯米、地下靈泉、特製酒餅三種原料釀造而成,酒味調和、醇厚柔和、甜香可口、後味悠長。前幾日飲的章貢王酒則用優質糧食和東門仙井的仙井水釀造,香氣舒適,口味醇甜,尾味爽淨。兩種豫章郡特色酒水各有千秋。
徐靖賢最喜食珍饈,灼熱薯包入口醇厚,憶芙蓉糕回味甘甜。
他一邊大快朵頤,吃飯嘴巴不停鼓動,模樣如同一隻可愛的小倉鼠。一邊聽見鄰座三四人在議論最近虔城出現了怪事。
“如今世道不太平啊。最近虔城水西鎮接連有幾個垂髫小兒午夜時分失蹤,生不見人死不見屍。聽說他們失蹤前後,旁人隱隱約約聽見貓叫,猶如嬰兒啼哭。大家都膽戰心驚。”
“莫非是貓臉婆婆現身抓小兒替死?”
“誰知道呢,大家都人心惶惶,城內父母都到廟裡求得靈繩系在小孩手腕,
求神靈護佑。城外都把小兒送到城內親戚家暫住。畢竟虔城有護城大陣,妖魔難入。” 相傳貓臉婆婆是有女子去世時留戀人間,心懷有怨氣,死後被貓妖佔據化成貓臉,帶看不見臉的連帽披風,午夜貓叫詛咒小孩兒讓其生病,月圓之夜上門帶走小孩索命。
“就沒有仙家來除妖嗎?”有路人急迫問道。
“聽說府尹已向靜宇齋求助,不日必定派人來查探。”
“可是‘道人庭宇靜,苔色連深竹’的靜宇齋?”徐靖賢心一動,是母妃的師門之處,心生親切。
“正是!待靜宇齋仙子到來,定能降妖除魔。”
“靜宇齋觀主是文德坤道,俗家名柳谷雪‘嫉惡如仇天下聞,行俠仗義未曾閑’,乃是仙門五絕之一。有一親傳弟子賜同姓柳,名芷月貌美如仙,‘四方除魔未等閑,宵小聽聞盡膽寒’……”
“敢問何為仙門五絕?”
“眾所周知,修道之人分為練氣期,築基期,結丹期,元嬰期,大乘期等幾個階段。仙門五絕乃是修仙界功力最高強、已達大乘期的五人。排名不分先後,分別是靜宇齋觀主文德坤道柳谷雪、自在觀浮屠道人李涵知、樂山古廟淨空法師、崇雅書院院主何思燦、凌虛宗宗主楚鴻卓。 ”
徐靖賢打聽清楚出事地點,飯畢欲起身,忽聞樓下一陣喧嘩聲。一女子聲音嬌柔卻含冷意:“孟星河,你好大狗膽,居然敢跟本姑娘提親,看我今天不收拾你我名字倒著寫。”
俯身望去,那女子白皙鵝蛋臉,眼神顧盼生輝,梳桃心髻,戴鏤空垂蘭珠釵,穿鵝黃煙羅衫,珠環翠繞甚為華美。她豎抱七弦月琶,上刻追光兩字。只見她捏弦搖指聲如裂帛,數道風刃疾飛向對面。
這英俊男子神情風流,因眼皮一內雙一外雙,笑起來眼睛一大一小,好似誤入紅塵的林中小鹿,渾身透出純淨氣息。他作書生打扮,穿著冰藍綢緞曲裾深衣、用淺白雲紋鎖邊,腰懸黃龍貔貅玉佩。他手持象骨折扇高高躍起,口中不停叨叨,卻讓人無法討厭:“年少慕艾有何不可?名字倒著寫不如換著寫,孟氏如何?”陣陣風刃劈爛了後面幾個小攤,攤主抱頭哀嚎不已。
女子更怒:“孟星河,你找死。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按七弦大掃如雷鳴,風刃更甚。
孟星河用象骨折扇忽地展開,超塵拔俗四個大篆字忽現金光,金光與風刃碰撞尖鳴消散。
女子手腕下彎反向抹弦,月琶鳴響數聲,風刃由男子身後聚螺旋飛來,孟星河搖扇側身躲過風刃,邊打邊說:“霜兒,別打了。”
女子呵斥:“不許這樣喚我。今天非得好好收拾你,免得你皮又癢癢了。”
孟星河正色:“還來,我要認真了。”女子冷哼“誰要你讓。來就來,我教訓你還要挑日子嗎?今天就要讓你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