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胸前剪刀不是你日常使用的嗎?還能被誰害死,不就是你突然瘋魔殺死的。”譚柏同雙手垂下,面帶冷色道。
這一句話好似一道驚雷劃過,葉虹胡亂擦拭眼淚,看清楚他臉上冷意,一步步後退:“不,不,不是我,你知道的,我剛剛從娘家回來。”譚柏同無動於衷,眼神如冰勝雪,不再有她熟悉的溫柔神情。
“是你,原來是你殺了我的磊兒。”葉虹繞到桌子後,靈光一現,氣憤推倒桌子,伸手直指對方,聲欲泣血:“為何,你為什麽要這麽做?我做錯了什麽?磊兒剛剛滿月,他都沒來得及多看看這個世界,他又有何錯?”
可歎世間上有愛子如命者,也有親情淡薄六親不認者。
“你們都沒有錯,錯在遇見了我。布局一年,我覺得很有趣呢。我修的是怨鬼道,以情愛鍛煉道心,用怨氣速成鬼道。何況你偷學玄妙刺血秘法,以為我沒有發覺嗎?”譚柏同召出長劍睚眥,取其意自睚眥之怨,一劍封住葉虹咽喉的廉泉和天鼎兩穴,使她口不能言。
葉虹定神伸手去搶,譚柏同居然放手了,她搶過長劍奪路而逃,衝進雨中。
昔日的點點滴滴恩愛柔情都在雨中煙消雲散了。一年以來的娶妻生子,都是為了讓她情根深種,失去一切後慘死,怨氣將更深重,有利於鍛煉鬼道。
雨水從她掌心流過,伸手欲握,終究什麽都留不住。
譚柏同舉傘握劍慢步在身後追,身上所穿黑色長袍還是她親手縫製,沿途大喊:“虹兒,你別走啊,你雖然瘋魔殺害了磊兒。我還是不會怪你的,孩兒我們還能再生一個。回來我定尋遍天下名醫,一定會治好你。”不少村民聞聲舉著火把出來查看幫忙,都生怕她又發瘋,遠遠追在後面。
譚柏同還在後面解釋:“自從生了磊兒,虹兒便越來越不對勁,不知道是不是練功走火入魔,每日經常自言自語。沒想到,今天,居然連親生孩兒都殺了。”
原來他給妻子暗中下了引人暴怒的血腥食人花,葉虹生育期間經常因小事發怒,事後又後悔不止。村民皆知,每每看見譚柏同逆來順受、耐心安慰,紛紛感歎他是個世間難尋的好夫君。
葉虹渾身濕透、狼狽逃跑,跑到村口,從門縫看見血跡斑斑,心裡一驚。大門遮擋了視線,推開門才看見父母親人等屍體凌亂擺在地上,那個惡人連幼童都沒放過。一朝貪花美色誤,全家慘死飛來禍。
譚柏同慢悠悠佯裝悲切呼喚:“嶽父,嶽母,啊!虹兒,你怎麽瘋了,大哥,啊!你連家人都全殺光了。”
村民遠遠追到看見十幾具屍體大驚:“葉虹瘋了,喪盡天良,居然連一家人都殺了。”
風雨瀟瀟哀風逝,碧水淒淒涼生頰。
葉虹想哭喊卻喊不出聲,想辯白卻無法自辯。慌不辯路,跌跌撞撞走到了通天岩下,四周圍滿了村民,火把延綿如蛇行,前方碧水寒潭,已無路可退。
譚柏同正色:“虹兒,跟我回去接受製裁。”只看她身上佔滿血跡,他衣服乾淨整潔;何況他平時樂於助人,經常降妖除魔,形象正面,村民信誰,一望可知。
她眼淚乾澀、慌亂揮舞著長劍,也不記得如何對敵。火光之下村民對她指指點點,喊打喊殺。她縱聲狂笑,笑出眼淚,這一年的婚姻生活如夢一場,夢醒才發現是噩夢。
譚柏同折下一段樹枝,飛過去與她打鬥,裝作不敵,劃傷了手臂,血濺雨中。受傷後假作割袍斷義,
絕情甩出一張定身咒,定住她。眾人把她抓回去關在清淨池塘邊的柴屋裡,待明日一眾村民審判後處以水刑。 她被捆仙索綁住丟在木柴堆裡,閉目落淚,心裡三恨,一恨郎君無情無義殺子殺親,二恨自己錯付癡心引狼入室,三恨村民不辯忠奸助紂為虐。
這夜,月明星疏,葉虹昏昏沉沉間,耳邊聽見有女人柔聲:“你想報仇嗎?想報仇嗎?我來幫你吧。”葉虹隻盼能手刃仇人,立馬同意。頓時一陣黑影襲來,附身她身上,長出利爪、尖牙、絨毛,化作貓臉婆婆。
兩人怨氣同源,結合為一體,功力大增。月光之下,張牙舞爪衝破捆仙索,破屋而出。在村子外圍悄悄襲擊了一戶村民,用村民心口熱血來修複損傷提升功力。
第二日,村民齊聚,來柴屋提人,發現她失蹤,正要尋找,葉虹身披黑色帶帽披風,露出白發貓臉,從牆上飛下來,尾巴一卷抓住一個村民就吸取其心口血。
村民紛紛四散,大喊:“妖怪啊, 貓臉婆婆啊!”
“真的是葉虹,是她修習妖道,殺了那麽多人!”
譚柏同當先一步,用長劍睚眥直指著她:“葉虹你不要一錯再錯,你已罪大惡極,快快束手就擒。這些都是看你長大的村民,你怎能忍心殺他們修煉邪術?”他虛偽演了這樣一場好戲,就是因為他天生喜歡享受玩弄人心於鼓掌之中的樂趣。修仙日子這麽無聊,正好可以欣賞一下自己苦心布置的佳作。
他笑看妻子痛苦沉淪、不屑村民愚蠢的信任,把人當棋子想怎麽擺,別人就怎麽做,覺得十分快意。順便還能博得一個好名聲,免得滅門慘案傳揚出去,引來其他修士追殺。
“到了現在,你還在惺惺作態!你無情至極!我救你一命不求回報,葉氏一家待你不薄,卻落的如此下場,都是你害的!也怪我葉虹有眼無珠,居然看上了你這個魔修。你們都該死!”葉虹爬在樹梢瞳孔劇烈收縮,仰天長嘯,聲音淒厲,使出玄妙刺血秘法,點刺周身八大穴位,損陽壽刺激潛能,頓時功力大增,勉強能與之一戰。
“你如此冥頑不靈,那我唯有大義滅親,替天行道。”譚柏同輕聲細語。
葉虹跳下大樹,漂浮在半空伸出利爪爪向無情人。譚柏同不閃不避,利爪碰到他身上發出一陣清脆的金鐵之音,爪子有了一絲裂痕,他卻身上一點傷痕都沒有。看來他經過斷情絕愛,死在他手上的人怨氣越大,他魔功越強,短短幾日便更上一層樓。一股無能為力的感覺在葉虹心底蔓延,她卻仍上前攻擊。這世界上有些人明知不可為而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