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羲和身姿端正，聲音輕柔，在大殿中回蕩，絲毫不令人反感。

　“後來人類修行者發現了太虛種子的存在，太虛計劃的初衷也漸漸改變。一些靠近太虛種子的人，修行進速很快，體質得到滋養。人類的貪婪，將最初的初衷狠狠拋棄，成了太虛種子的爭奪戰。直到有一天，強大的凶獸出現在未知之地，對人類修行者進行無情的屠戮，將人類驅逐出未知之地。”

　“太虛種子三萬年成熟一次，成熟前的千年時間裡，是人類爭奪種子最激烈的時間。三百年二十年前，便是人類迄今為止最後一次太虛計劃。”

　藍羲和頓了頓，繼續道，“如果連陸閣主都不知道太虛在哪，那就沒人會知道了。”

　陸州坦然搖頭:

　“老夫的確不知，你真不知?”

　藍羲和黛眉微蹙:“因為從來沒人找到過太虛，隻去過未知之地。很多人將未知之地和太虛混淆。多數修行者以為，在未知之地，太虛種子生長的地方，便是太虛。我不那麽認為。”

　“何以見得?”

　“未知之地的生存環境極其惡劣，不見天日，並不是人類生存的地方。”藍羲和說道，“那些地方反而更像是凶獸生存的棲息地。”

　這時，實在忍不住的司無涯開口問道:

　“有沒有可能，真正主宰人類的，是凶獸呢?”

　“……”

　七十二層安靜了下來。

　這個想法令眾人深思。

　“人類自詡智慧過人，但目前來看，一些凶獸的智慧並不弱於人類，英招不過是初級智慧凶獸。到了高階智慧，自然不會弱於人類。它們擁有強悍無比的身軀，力量，同樣也可以圈養人類。人類俯視螞蟻，如同凶獸俯視人類。”

　說完這話。

　藍羲和的目光閃過讚賞之色。

　她看了看司無涯，說道:“這位是?”

　“魔天閣第七弟子，司無涯。”司無涯自我介紹道。

　“人類是萬物靈長，曾有至尊大能橫渡未知之地……並不存在你說的那種情況。”藍羲和說道。

　“至尊大能?”司無涯說道，“藍塔主見過?”

　藍羲和沉默，沒有回答。

　司無涯說道:“我相信這世上存在至尊大能……如果有，他們的壽命定恆古長久，那麽，他們都去了哪裡?”

　他再次追問:

　“誠如您剛才所言，太虛計劃的最初目的是想要尋求天地桎梏的本源。連桎梏都打不破，又如何成為至尊?聽六師姐說，藍塔主只有五年壽命可活，藍塔主修為高深莫測，應該不弱於夏崢嶸，敢問藍塔主修為幾何，為什麽只有五年壽命?藍塔主接觸我六師姐的真正目的是什麽?”

　“……”

　一連串的問題，像是逼逼機一樣，全部倒了出來。

　語速流暢，沒有絲毫停頓……

　一時又讓大殿安靜了下來。

　聽得眾人大跌眼鏡。

　小鳶兒手中握著水杯，眨著大眼睛，看了看司無涯，走神之下，水杯跌落。

　在落地的一瞬，那水杯定格在空中。

　又飛回桌面。

　眾人看向藍羲和。

　藍羲和玉手朝上，絲毫不生氣地道:“陸閣主今日前來果真是興師問罪。”

　她看向司無涯，一一回答道:

　“成為至尊也許不需要打破桎梏，桎梏是所有人類都面對的問題，你若有興趣，可以自己研究。”

　司無涯追問道:

　“據我觀察，每個世界都可以通往未知之地，湊巧的是……金紅黑白黃通往未知之地的方向一致。”

　他隨手一揮。

　一張白紙飛了出去。

　落在了藍羲和的面前。

　藍羲和目光垂落，看到了上面的圖案，平靜如水的表情，浮現一絲驚訝，然後道:“你是?”

　“我剛才已經說了，我是魔天閣第七弟子，司無涯。”

　這說明之前藍羲和完全沒把司無涯放在心上，此刻她不得不正視眼前這位年輕人。

　“我是魔天閣第九弟子，慈鳶兒，姐姐，這裡。”小鳶兒趴在桌子上，胳膊卡著桌子揮手打招呼，頭剛好放在桌上，有點不顯眼。

　藍羲和看向小鳶兒，露出溫和的笑容:“謝謝。”

　她的目光回到司無涯的身上說道:

　“你畫得這張圖不錯，我可以給你一個提示。”

　司無涯露出虛心請教的態度。

　藍羲和說道:“你可以多填幾個相同的地圖，再重新畫一下。這張圖畫的很好，但應該不準確。”

　那是一條彎曲線，將黑白金黃紅串聯在一起，那條線就是天塹到黑水玄洞，再到天輪山脈。

　“多謝藍塔主提醒。”司無涯補充道，“這張圖的確不準，因為我有一張更準確的圖忘記帶來了。剛才不過是確認罷了。”

　藍羲和:

　“再給你一個忠告。”

　“請講。”

　“太過自信，便是自負。四大未知之地，最好不要探索。”藍羲和說道。

　這時，陸州開口道:

　“四大未知之地?”

　“傳說而言，它們獨立於太虛種子所處的未知之地以外，與世隔絕。我所知道的，僅限於此。”藍羲和說道。

　司無涯不再追問。

　而是陷入沉思，不知在想些什麽。

　過了一會兒，藍羲和說道:“第二個問題。”

　她站了起來。

　雙腳懸空。

　緩緩向前，說道:“沒有人可以永生，我，也不例外。我想在大限來臨之前，尋找一位替代者，葉天心是迄今為止，我所見到的最合適的人選。只可惜……有緣無分。”

　小鳶兒開始掰手指嘀咕了起來:“八葉能活1000年，九葉1600年，10葉2600年，開一命格500年，姐姐……啊……”

　小鳶兒驚訝，捂住小嘴。

　好像不能叫姐姐。

　藍羲和最起碼十二命格，前後加起來至少八千六百年。

　這……

　眾人看向小鳶兒。

　哪壺不開提哪壺。

　不知道當著女人的面兒說這個很不禮貌嗎?

　不過，藍羲和似乎並不生氣。

　歷經了漫長歲月的她，早已看淡了各種無聊的勾心鬥角，以及虛偽的阿諛奉承。小鳶兒的率真，反而令她欣賞。

　藍羲和露出笑容，繼續升高，看向陸州說道:“陸閣主，你真不是來自太虛?”

　陸州搖了下頭。

　藍羲和說道:“那就是來自四大未知之地?”

　陸州再次搖頭。

　“我明白了，也許這世上根本就沒有太虛。”

　這話聽得所有人一頭霧水。

　“也許是我猜錯了。”

　藍羲和輕聲微歎， 玉手抬起。

　嗡————

　白色的星盤綻放在眾人的面前。

　星盤宛若驕陽，刹那間暗了下去，又如皓月當空。

　衝出命格區域的三十六個三角形收縮了回去。

　命格綻放光華。

　十三道命格區域，依次亮起，一閃即逝。

　“十三命格?”於正海驚訝道。

　就連陸州也沒想到，藍羲和竟是十三命格。

　意味著她度過了兩大命關。

　藍羲和看向小鳶兒，輕聲微歎道:“小妹妹，其實我很年輕。只不過我的修行出現了差錯，第十三命格不僅沒有增壽，反而折損了三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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