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德睜開了眼。
眼中倒映著魅魔驚詫的雙眸,從魯德的精神波動來看,他的確在俘獲的進程中,既然如此,既無外力的干涉,為何能夠醒來?
俘獲的條件,最重要的便是精神力的壓製。若非目標處於精神萎靡的狀態便無法被俘獲,可一旦進入俘獲的進程,便意味著單憑被施術者自身絕無能力掙脫。
魯德雖然被斬斷一臂,可從始至終就沒有過絕望和崩潰。根據他所具備的知識,同樣無法理解自身為何會被俘獲所影響。
為什麽時至今日,又突然憶起那個時候的記憶?
說來……這些知識又是什麽時候習得的?
他明明記得,孤兒院中雖然有簡單地介紹過惡魔,可對惡魔的種族分類從來沒有過描述,更遑論各自的能力特征?
除此之外,更令他注意的是那好像要爆炸的心跳聲。
只是,此刻並沒有這樣的時間讓他細細研究。
噗——。
心跳的加速意味著血液循環的加速,若非他的肌體本能地防止血液流失,右肩上的斷口血液早已噴薄而出,此刻,在他主動解除壓製後,大量的血液噴濺出來。
但那噴濺出血液並沒有落在地上,而是如同凝膠一般凝聚成型,違反常理地彎曲著朝上黏在了右肩的利刃之上。
咻!
利刃長梭好像被抓住,而後那凝膠狀的血線猛地一彈,好像橡皮筋般拔出了利刃長梭,直接甩在瞪圓了眼的魅魔臉上,扎破了她的眼睛——
咻!
一旁時刻守護著的利刃小鬼比其主人反應更快,再長梭即將穿破魅魔頭顱前將其斬落。
“啊——”
而這時魅魔才剛剛發出慘叫聲。
魯德那凝膠狀的血液分叉為三道,在利刃小鬼斬斷長梭的這個刹那迅速拔出了剩下的三枚長梭。
噗通一身,魯德落在地上,而下一刻利刃小鬼那如同利劍的手臂便朝他刺來。
魯德很想快速起身,然而身體卻好像失控了似的難以動彈。
噗通噗通——
心臟依舊劇烈的跳動著,就好像過於老舊的發動機為了使機器運行而不斷超負荷運作一般,魯德感覺整顆心臟都要被撕裂開來了。
魯德看不到的是,此刻他的全身上下青筋都在暴突著,皮膚上更是出現了一條條細微的裂紋,好像隨時都要崩毀。
並且糟糕的是,剛才那下瞬間爆發幾乎抽光了他剩下的所有力氣。此刻,不管是體力還是魔力都接近乾涸。
原本就流失了大量鮮血,再加上剛才最後那下,此刻魯德的狀態不見得比當初激發了暴走之後好多少。
他的臉頰病態地漲紅著,只能看著利刃手臂不斷接近。
硬化皮膚擋不住利刃小鬼那極致特化的攻擊,血液操控更不用提,就算製造出障礙也無法抵擋,反而會加速傷勢惡化。
似乎魯德已經注定了死亡的結局。
嗖——。
然而一個身影高速移動,那速度將將周邊的樹木綠葉全部吹起,以比魯德見過的任何一人都快的速度竄出,抓住了他的身體。
利刃小鬼的手臂扎在了空氣上,他轉頭看去,一個看起來比魯德年齡更小的黑發少年正爽朗笑著,低頭對夾在腋下的魯德說道:“要幫忙嗎?一顆惡魔的心臟。”
即便心臟的漲裂感幾乎讓他疼死過去,魯德也硬是擠出了一個字:“……要。”
“那,從現在開始,
我們就是朋友了呢。” 魯德曾和路西說過,一顆心臟是成為朋友的代價,而此刻路西幫忙的代價同樣是一顆心臟。
路西抬起頭,看向了利刃小鬼,笑著說:“既然是朋友,幫忙打掃戰場也就義不容辭了。”
“殺!殺了他們!!!”
魅魔捂著流血的眼睛怒吼。
利刃小鬼迅速向魯德二人衝去。
咻。
身邊的景色高速移動,被夾在腋下的魯德甚至沒能看清,當路西停下來時,只聽嘩啦一聲,利刃小鬼的身體便如被敲碎的玻璃般碎裂一地。
這過程中,魯德甚至沒有感受到身軀的晃動。
魅魔驚恐地看著這突然出現的來者,即便利刃小鬼已經受傷頗重,可也不是能夠被如此輕易擊殺的。對方能擊殺利刃小鬼,便意味著同樣能擊殺自己。
魅魔的眼中亮起粉紅色的光芒,即便如此她也不可能坐以待斃。何況,這少年看起來如此年幼,其心志說不定便異常脆弱!
然而,事實卻完全相反。
魅魔看見少年露出一個嘲弄的笑容,自己的意志如同撞在了一座巍峨雄偉的大山之上,頃刻間變得粉碎。
“什——”
她張了張嘴,兩眼翻白,意識已經渙散,身上出現一道道好像龜裂般的裂紋。
“哼!”
路西冷哼一聲,在魅魔身軀即將崩毀前猛地移動到她身前,掐住了她的脖頸,一把捏碎!
噗。
魅魔甚至沒來得及慘叫便被掐斷了脖頸,鮮血噴泉般濺出。
可魯德已經無暇欣賞這一幕,他只是本能般張開了嘴,試圖飲入一些血水。
路西瞥了眼神志全無,心跳卻快得異常的魯德,毫不猶豫地抽出了魅魔的心臟,塞進了他的嘴裡。
噗通——。
快到極致的心跳聲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