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宜祿道:“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以後的事說不準,但現在沒有考慮。”
一是一,二是二,李宜祿直接了當的告訴了何歡他的決定。
兩人邊喝邊聊,李宜祿說起外面的生活,工作的情況,覺得現在最適合他的生活方式的還是在外面打工,起碼一年有兩萬塊錢左右的存款。
如果是在老家,別說存款,就是毛收入都很難達到兩萬。
當然,去附近的工地打工另算。
像他這樣的年輕人,不怕吃苦,卻也想乾一些輕松一點的活,在廣東的工廠打工,雖然上班時間長,但都是手上功夫,一來輕閑,二來不受風吹日曬。
不管從哪方面計較,衣著光鮮的在外面討生活,都比回到老家做泥腿子強。
李宜祿高中畢業,踏入社會後依舊保持著的習慣,聊起天思路清晰,表述也是簡潔明了。
何歡和他聊了一會,覺得邏輯判斷能力俱是上等,在農村是難得一見的人才。
何歡道:“我倒不這麽認為,咱們國家九百六十萬平方公裡的大地,90%以上的地方都可以稱之為農村,廣闊天地,大有作為,就看我們敢不敢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這地方溝都是些乾河溝兒,哪有什麽螃蟹。”
朱家寨所在的區域,雖有大山,水資源卻稀缺,在李宜祿小的時候,村民們就經常與鄰村的人在春耕時發生爭水鬥毆。
經專家考證後說是村民們開荒過度,坡上無樹木不能保拄水資源,在國家的主導下,村民們亦是積極響應退耕還林。
但河溝中依舊只有涓涓細流,遇到六月天乾,更是顆水不存,所有的水都被村民們截入農田之中,以保證莊稼不死。
李宜祿說的是實情,何歡聽在耳中,卻理解為李宜祿指的是青杠村沒有供他一展所長的平台。
何歡道:“我剛到你們這裡,實話實說,人生地不熟,一時之間也拿不出好的建議,但我相信等我對青杠村有一個整體的了解之後,一定給大家量身定製一套致富方案。這樣,我們先留個電話,等我有了好的策略之後,我給你電話,你覺得行,願意支持弟兄的工作,你再回來。”
幫助百姓脫貧致富,不是一時能完成的事,是一個慢長艱巨的攻堅戰,需要一步一步的腳踏實地來完成,是沒有任何捷徑可以選擇的。
“摸村情,察民意”就是他要做的第一步工作,他要把青杠村所管轄的每一個隊、每一戶人家的實際情況都調查清楚,才能進行第二步的工作。
實是求是,一切從實際出發,唯有如此,才能建立可持續的精準扶貧方案。
李宜祿點了點頭,雖然這是何歡的工作職責,但他能如此用心盡力,那作為本地人又有何理由拒絕?
李宜祿也見過許多屍位素餐的官員,他們在自己的工作崗位上日複一日,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欺下瞞上,哪會管老百姓的死活。
如果能把自己的家鄉建設得美麗漂亮,李宜祿願意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
“加個微信吧,隨時可以溝通,只要我看到信息就會回你。”
李宜祿掏出小米手機,打開微信,報了自己的手機號,讓何歡加自己。
此時兩人都沒有想過,在未來的工作中,他們會結下深厚的友誼。
在何歡心中,李宜祿雖然有一定的才乾,但也只是眾多需要他幫助的村民之一。
而李宜祿也不知道何歡能堅持初心多久,畢竟古人留有千古的經典名言:江山易改,秉性難移。朱家寨的人是怎麽樣的,他多多少少還是了解一些。
每個人的眼裡都只有自己的利益,隻想佔便宜,又怕自己吃了虧,“隻想進,不想出”就是村民們的真實寫照。
趙剛見李宜祿和何歡聊得愉快,又拿出手機交換聯系方式,心中有些不是滋味,端起酒就過來找何歡道:“書記,雖然宜祿是主人家,你也不能守著他一人喝,和我們也親近親近,我趙剛兒敬你一杯,祝你步步高升。”
“免敬免敬,你是前輩,應該是我敬你,感謝你這麽多年的辛苦付出……”何歡起身回敬,說著客氣的話,與趙剛碰杯喝酒。
這一場酒從下午喝到月亮升起,眾人皆是喝得酩酊大醉。
等到李宜祿清醒過來,已經是第二天,隻覺得頭痛欲裂,也不知昨天是怎麽回的屋。
用力回憶,也記不清楚後來發生了什麽事。
打開手機一看,手機也沒電關機了,向外瞧去,一片昏暗。
李宜祿出門一看,只見已有廚師在生火,便問道:“請問一下,現在是幾點鍾?”
有人回道:“早不早的,你怎麽就起來了,現在才五點鍾。”
李宜祿得了消息,到廁所解了小手,回到房間,把手機電充起,然後坐在房間發呆,昏昏深沉中呆了兩小時,等到七點過時才拿著手機出門。
站在屋簷下,正看到夏七芳和汪婷婷婦女在收拾壘墳用的祭品,忙前去幫忙。
時隔多年,曾經的恩怨已經淡化,汪婷婷道:“宜祿,起了,頭痛不?”不等李宜祿回答,她又安排夏七芳去給他拿點酸湯來解酒。
李宜祿道:“昨天喝多了,怎麽進的屋我都不曉得。”
汪婷婷道:“這還不簡單,找兩個人就把你抬進去了,吳主任他們才惱火,都喝醉了又沒人會開車,費不勁的力才把他們送回去了。”
李宜祿道:“那車呢?”
霍依萍道:“車還停在馬路邊的噻。”
……
一切祭禮儀式結束,羅明珠叫起李宜祿和夏七芳開始在屋裡算帳,看各種開支的費用有多少,收禮又收了多少。
如果收的錢不夠開支,那就要李宜祿拿錢出來。
請廚師、請道士先生、買煙花爆竹、火葬費……
夏七芳一筆一筆的統計著。
羅明珠在一旁監督。
李宜祿卻只是發呆,如果錢有富余的,那肯定是沒有他的份,如果不夠,羅明珠肯定會讓他貼錢。
自從李國發離開這個世界,李宜祿已經想明白,他和這個家已經沒有關系,就隨羅明珠自己去折騰吧,反正自己在外面,眼不見心不煩。
“還剩五百多塊錢。”
夏七芳核完帳單, 發現接的禮錢還有富余。
羅明珠道:“之前他生病,抓藥的錢呢,你算了嗎?”
“啊,那也要算嗎?”
“當然要算,看病不要錢啊,丁丁點點我都記清楚的,醫保報了之後算下來都花了三千多,零就算了,就算三千吧。”
夏七芳偷偷瞄了一眼李宜祿,又看著羅明珠道:“有那麽多嗎?”
羅明珠道:“隻多不少,我記得清楚得很,這一減下來,都還差兩千五百塊錢,按五五開,各補一千二百五十塊,我再吃點虧,就算一千二吧。”
李宜祿知她想從自己身上誑錢,也不計較,只是問道:“都算清楚了,到時候差了我可不補。”
羅明珠見他不反對,大方地道:“那都算我的。”
夏七芳聞言不滿道:“不行,我覺得這種算法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