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宜祿到了村委會,直接責問羅明珠在做什麽,不是給了她一百塊錢嗎?
羅明珠臉不紅,心不跳,詭辯道:“那是你孝敬我的,又不是村裡發的,一是一,二是二,這各論各的。”
楊開德已經在電話裡問明李宜祿情況,知道他已經回家把事情解決了,不料羅明珠貪心不足,背地裡又跑來村委會要東西。
見其不知廉恥,可他作為幹部,不能和老百姓爭吵,隻得搖搖頭走到一邊。
眼不見,心不煩。
一旁的何歡聽到她如此說,心中也是沒好氣,不過他來到青杠村,也見慣了太多愛佔便宜的老百姓,歸根結底還是因為窮怕了。
如果不是貧窮,誰不想體面的過著生活,犯不著如此寡廉鮮恥,丟人現眼。
是的,只要是人,他就有廉恥心,可是生活的重擔把一切都壓榨沒了。
也因此才引發劣幣驅逐良幣,以致於道德崩壞,人心不古,使得社會不良風氣越來越壞。
所以世人越發推崇金錢至上主義,做什麽都唯錢是論,只要給錢啥都願意乾。
相較之下,臉面又算什麽?
人心亂了,失了道德感,就需要有人站出來扶亂撥正,否則整個社會沉淪下去,誰還敢做有道德感、正義感的事?
而精準扶貧,全面進入小康社會的大戰略,就學樣出台了。
扶貧的同時,更是一個扶志、扶智的過程,只要讓老百姓認識到自力更生,吃苦耐勞的重要性,他們才能跟上時代的節奏,大步向前。
而不是沉淪於金錢之中,墮落下墜。
其實沉淪金錢之中的,又何止下層百姓……
這是時代的重症,需要一步一步的來治療,需要正能量的引導。
於是這個社會出現了很多“傻子”式的人物,他們甘願付出,不計回報,被那些自以為很聰明的人恥笑著……
他們負重前行,挑起了時代的大梁,支撐起這個社會的骨架,讓一切顯得那麽巍峨壯觀。
每一代都有這樣的傻子,在青杠村就有不少,比如楊開德,比如李宜祿……
何歡也願意做這樣的傻子,他相信只要堅定信念,時間就會給出答案,在不久的將來,青杠村的老百姓都會富裕起來,也會改變現在的思想觀念,促進社會的進步,文明的發展。
何歡道:“老人家,是我們想得不周道,我按市價把食用油的錢補給你。”
李宜祿斷然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看著羅明珠道:“你好意思要?你要拿了,就把那一百塊錢還給我,以後也別想從我這裡得到一分錢。”
羅明珠想要,可李宜祿放下狠話,她也不能伸手,說道:“書記放著城裡的工作不做,這麽辛苦來幫扶我們,我能要他的錢嗎?我就是來看看還有沒有剩的,沒有就算了。”
十分鍾前,她還痛哭流涕,此時就換了一張臉。
李宜祿不聽她解釋,直接了當地道:“不能要那就回去,還在這裡做什麽。”
羅明珠被他搶白,不想和他說話,笑著對何歡道:“書記沒事的時候,去我家坐坐,我煮飯給你吃,我包的香腸可好吃了。”
何歡見解決了問題,懸下的心放了下來,感謝道:“好的,老人家,有空我一定去。”
按理,何歡應該喊羅明珠孃孃或者是奶奶之類的,而不是每次都直呼老人家,可是他和李宜祿稱兄道北,又和李俊逸他們大哥二哥的喊,一時也拿不定主意怎麽稱呼羅明珠,隻得籠統地以老人家代替。
出了村委會,李宜祿對羅明珠道:“以後做什麽事,能不能先商量一下,你要覺得錢少了,我再給你,不要自作主張……”
“我要你的錢幹什麽,自家人的錢從一個兜到另一個兜,就變多了?我看你就是傻,有便宜不佔,還把自己的錢往外送,你錢多啊,那就抓緊把房子修過。”
提到錢羅明珠就來氣,雖然不是她的錢,但不聲不響的就送出去了,比她拿錢給別人還要令她心痛!
都是些敗家子,存不起財的貨。
……
從臘月二十四開始,就有人家開始過年,鞭炮聲一響,就此起彼伏,連綿不絕,臨到除夕之夜,達到了巔峰。
三十晚上的火,十四晚上的亮。
前者講的是除夕之夜,要火旺,每家每戶都要守歲,把爐火燒得大大的,一家人圍爐觀看春節聯歡晚會。
後者說的是正月十四,要燈火輝煌,家家戶戶房前屋後,都點滿了蠟燭,星星火光,把成片成片的村子映照得亮亮堂堂。
而過年的時間段,就是從臘月末一直持續到正月十五。
吃年飯、守歲、祭墳、走親訪友……
一套儀式下來,整個年關都會讓人覺得無比充實。
李宜祿已經很多年沒有回到老家過年了,今年算是他成年後第一次在家鄉過年,可體驗下來,並不充實。
兒時的夥伴都已踏入工作崗位, 按國家法定的休息時間,初七就要返回工作崗位,許多在外打工的人匆匆趕回來,又匆匆離去,有的甚至不回來。
團團圓圓的春節裡,鄉村也顯得人煙稀少。
李宜祿在外的時候,覺得春節是工廠裡最蕭條的時光,原以為所有的人都回到了農村,可為什麽農村也是如此蕭條?
或許只有火車站、汽車站以及那些交通工具上才有無數的人吧!
所有的人都在匆匆的趕著路,起點和終點在哪裡,無人思考。
李宜祿在家隻休息了兩天,除夕和初一,初二就開始到工廠工作,繼續監工。
少休息一天,工廠建設的進度就快一天,勞累的工作可以充實那空寂的心。
每逢佳節倍思親,在熟悉的環境裡,這種思念之情更是強烈上漲。
可是那些熟悉的人,曾經走得很近的人,一個個都不在身邊……
李宜祿本以為何定波會帶著老婆孩子回來過年,可何定波終究沒有回來,李宜祿看著他家那荒廢的老屋,也想明白了,這樣的家帶著人回來,住宿都沒有一個地方,又過什麽年,還不如在外面自在!
初三早上,李宜祿剛起床,何歡就打來打電話,讓他去村委會一趟。
李宜祿奇道:“發生什麽事了嗎?”
何歡忙碌了一年,值此春節,正是闔家團聚的日子,他應該在家陪家人,而不是趕回村裡上班,除非是村裡發生了什麽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