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未知的事物,所有人都有天然的畏懼感,這種畏懼感會讓我們行事變得格外小心。
楊宇道:“陳哥也不是外人,不如這個無煙炭廠,我們三個一起入股,共同經營。”
陳傳文是聰明人,馬上明白楊宇這是在牽線搭橋,笑道:“我這沒問題,李兄弟怎麽講?”
他這些年承包房子賺了不少錢,去年剛在老屋基上修了新房子,還有幾萬塊錢的存款,錢放著也是放著,不如投一部分在李宜祿的廠中,以後要做無煙炭廠的基建工程,那就是十拿九穩。
於是他欣然同意楊宇的提議,但這個廠是李宜祿帶頭來做,要尊重李宜祿的想法。
李宜祿見他推薦陳傳文,猜他是不想多出錢,畢竟他要擴大木材加工廠的規模,於是點頭同意。
俗話說得好,一個好漢三個幫,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
但人太多了,決策就很難拿定,李宜祿當下表態道:“陳哥願意加入,我自然是求之不得,但是人多嘴雜,我覺得主要股東就我們三個人就夠了,不能再多了。”
一個公司如果在某些決策下遲遲拿不定主意,那就會錯失市場發展的機遇。
而且人多了之後,人心各異,有的人銳意進取,有的人穩步發展,有的人固步自封,發展方向不能統一,那企業又如何能做大?
楊宇道:“這個由你定。你也回去擬一個章程,我們看了之後,沒有意見,就抓緊把公司注冊起,然後再推進下一步的工作。”
陳傳文覺得不虛此行,心中開心,哈哈笑道:“我是大老粗,這方面的事不懂,你們定了之告訴我就行,我就隻管把錢準備好。”
隨後三人又在現場本看了一圈,各出提了一些問題以及發展建議。
當天李宜祿回到家後,就開始在手機上搜索起章程的范本,又根據實際情況進行一番修改。
對於股金這一塊,李宜祿簡單粗暴的按籌集到的總資金來進行劃分,誰出的錢多誰就是大股東,毫無疑問的是村委會成了第一股東。
何歡覺得拿村委會當股東不太合適,應該成立合作社,把這十二萬的資金算作合作社的資金。
成立合作社的擔子落在了吳大鵬的肩上,他直接按村委會的村民檔案,以家庭作為單位,全部納入了合作社,定了之後再向全體村民通知。
雖然有些霸道,但無疑是最有效率的,因為他明白,很多村民如果知道有這麽一筆錢,是寧願村裡把錢發到手裡,也不願意加入什麽合作社的。
即使按概念來解釋,合作社是勞動群眾自願聯合起來進行合作生產、合作經營所建立的一種合作組織形式,與大集體是兩種不同的本質的不同。
但有些村民在大集體時代傷透了心,心中認為,憑什麽有些人出工不出力也要和出工又出力的人分一樣多的錢?
於是對村委會主導的行為產生了不滿。
有人真心不滿,有人卻想借機把錢分到自己手中。
朱家寨裡,朱旭就想直接分錢,即然是扶貧資金,那就應該直接發到老百姓手中,而不是拿給一個毛頭小孩搞什麽無煙炭!
得到了消息,朱旭就在村子裡煽動民情,讓大家組織起來,一起去村委會請願,把屬於自己的那麽錢要到手中,管他多少,起碼可以買二兩豬肉、一斤白酒。
朱旭在扇風點火,趙剛忙著揚湯止沸,勸告大家要相信政府,入股之後,來年一定能分更多的錢,而且這個錢以後是每年都可以分,比起這一次領來用了,好處要多很多。
兩人爭鋒相對,彼此不相讓。
朱旭道:“扶貧資金,哪年沒有領,雖然形式不同,但每年都沒有少過,我就不信明年沒得。”
是的,大足鎮政府對於貧困人員,每年都有指標,發米發糧發油……
朱旭以前也領過,但朱正豪賺了錢之後,他就沒有領過了,今年不同往年,按吳大鵬發的通告,是所有青杠村的老百姓都有。
所以他要抓住這個機會,很可能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
不得趙剛開口,他又充分發揮他的口才特長,說道:“不是我不相信宜祿,但凡他要是做成功過幾件大事,我是絕對的相信他,但是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他這些年在外打工混飯吃,別說沒有當過老板,掙沒掙著錢都是一回事。”
“我家老大在外這麽多年,沒有賺到多少錢,起碼這個破房子是修過的。”
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如果李宜祿賺了錢,他就應該回來把房子修過,而現狀表明,李宜祿很可能沒有賺到錢,否則當有人問他賺了多少錢的時候,他就應該說出來。
而不是每次都說,沒有找什麽錢。
沒有錢,所以連女朋友都沒有一個,二十二歲的人,還是光杆子一根。
朱旭成功的點起了村民們的激情,有十幾個村民願意和他一起去村委會要錢,而更多的人持觀望態度。
槍打出頭鳥,很多人願意佔便宜,但不願意第一個站出來。
朱旭道:“合作社是自願加入,我們不願意加入,拿回自己的一份錢,也是應該的,這也怕那也怕,P眼著人縫起來你還要幫他穿線。”
得到了一部分人的擁護,朱旭的膽氣更足,嘴上沒有把門,開始肆無忌憚的胡說八道。
一行人前呼後擁,很快到了村委會,何歡卻不在,只有吳大鵬和一個小姑娘。
眾人大聲嚷嚷,嚇得接待的小姑娘忙到二樓辦公室找吳大鵬。
都是熟人,吳大鵬也不下樓,直接在樓上問道:“你們有那樣事?”
他在樓上,已經聽得八九不離十,這一問是要找出帶頭人。
果不其然,村民們都沉默不說話。
吳大鵬道:“有話就說,有屁就放,沒事就回去。”
事情都到了這一步,總不能半途而廢,朱旭道:“吳主任,你發的通告我們已經看了,經過大家討論,覺得還是發到我們手裡比較好。”
吳大鵬道:“你說個理由。”
朱旭道:“李宜祿是我看到長大的,他有幾斤幾兩我清楚得很,卵本事沒得一個,你把錢給他糟蹋,還不如給大家做過年盤子。”
“還不如給買狗尿喝,喝了好拿起批嘴亂球絕人是不是?”吳大鵬不顧在場眾人,毫不留情,直接揭朱旭的短。
絕人就是罵人的意思,說的就是朱旭酒後亂罵,沒有酒品。
在場眾人哈哈大笑。
朱旭臉上掛不住,罵道:“笑個錘子,還想不想要錢?”
吳大鵬道:“這錢你也不要想,村委會定了的事,不是你想改就能改的。”
朱旭道:“合作社講究自願加入,我們都不知道,你們就同意了,這怕走到哪裡都說不過去。”
吳大鵬道:“你算老幾?前天開會,趙剛兒已經代表你們村舉手同意。你沒事乾就回去帶孫,不要一天到處亂竄,有什麽事直接讓你家正豪來村裡說。”
朱旭道:“趙剛兒憑什麽代表我們?”
吳大鵬道:“憑他是你們選出來的隊長,行了,你不要在這裡鬼扯了,我一天忙的焦頭難額的,沒時間搭理你。”說話直接回屋將門關上。
有人問道:“現在怎麽辦?”
有人說道:“等何書記,等他回來,看他怎麽說。”
朱旭道:“直接去找趙剛,他憑哪樣代表我們作這個決定,喊。他把錢出了。”
“對,讓他拿錢,股份全部給他。”馬上有人附和。
有和趙剛親近的村民,立刻幫他轉移方向道:“其實這個事情,我覺得應該找李宜祿,讓他和何書記說一聲,你找趙剛兒,他哪有錢?”
“對,找李宜祿,給他講清楚利害關系,除非他保證不虧,以後能把這個錢還給我們,否則就不要乾這個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