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末的深夜是寒冷的，冬風如刀鋒般刮地人臉生疼。

　　薑思齊緊了緊身上的圍巾，從三樓陽台處走進室內，回身關上鑲嵌有白色邊框的玻璃門，回過頭就看到有一雙眼睛，那是李露朵的雙眼，直視他的雙眼。

　　不知為何，只是兩人之間普通的對視，卻讓他的心感到慌張與不安，如同奸情被識破、抓奸在床上的既視感，想要說些什麽辯解，最終卻沒有辯解。

　　時間於此刻凝結，薑思齊用表情的平靜去掩飾內心的慌張，他用與平日相同的語氣，問道:“你看到了些什麽?”

　　李露朵略顯遲疑，支支吾吾半天，才說:“我剛剛從二樓上來，就看到...就看到...一些我只在情侶身上才能看到的動作，是很親密的情侶才會做的...或者說是多年的夫妻才會有如此親昵。”

　　“那你...怎麽想的?”

　　話剛出口，薑思齊就感覺自己說錯了。他好似奪人所好的奸人，奪走後還得意洋洋地詢問對方想法，不可不謂殺人誅心。

　　李露朵也愣住了，咬著自己的下嘴唇，側過頭看向下去樓梯的方向，那裡沒有人通行，依稀能聽到一樓的音樂聲與眾人的歡呼聲。

　　此刻，她抬起頭，用真摯的眼神凝視著他的眼睛，朱唇微張，說:“我想...如果剛剛站在你身後，做出同樣動作的人是我那該是多好的一件事情。既然她能是，為何我不能是?因為我...我也喜歡你...只是我不知道該怎麽說出口...”

　　“你...唉...”

　　薑思齊輕歎一口氣，不知作何言語，隻好閉嘴思考。

　　在他思考的這段時刻，樓下的歡呼聲並未減少，相反變得更加的熱烈，甚至能聽到有人在高聲歡唱聖誕的相關曲目。只是樓下的歡愉與三樓的兩人無關，明明在同一片區域，卻像是兩個被隔絕的世界，氣氛僵硬到了極點。

　　終於，他開口說:“李露朵，你們兩個是不一樣的，你不能取代她...”他停頓了一下，補充說，“她也不能取代你。”

　　聽到後面這句，李露朵捂住自己的嘴巴，眼內滿是不可置信。

　　感覺到李露朵可能想說些什麽，薑思齊沒有停頓，繼續說:“可是，她能答應不破壞我和美延之間的關系，需要的時候就出現，不需要的時候就消失，你能忍受這種生活嗎?”

　　“我...”

　　“更何況，我們兩人之間的關系，與其說是情侶，倒不如說是相互傾訴的夥伴。我們都是背井離鄉，來到異國他鄉奮鬥的同一類人，只有同類人才懂同類人那種孤寂，這些...你能取代嗎?”

　　“我應該可以...”

　　薑思齊搖頭，打斷李露朵不自信地回話。

　　“人們都能說應該、也許這樣不確定的詞匯，可當真要開始實行時，就會出現各種各樣的問題。說真的一句，Luda。”

　　他伸出手想要撫摸李露朵的臉，但在半空中遲疑了，看了一眼還在亮燈的廁所方向，隨後注意到旁邊虛掩的房門，最終回過身，把手搭在她的肩頭。

　　“你很漂亮，也很可愛，會吸引許多喜愛你的粉絲，也會讓包括我在內的不少男人動心。我也想擁有你，畢竟有一個喜愛自己的人，是多麽幸運的一件事。”

　　薑思齊的眼底滿是喜悅，卻在看了一眼廁所旁邊的房間，就被他用理性壓製下來。一邊說，一邊用右手手指在李露朵的肩膀上移動著，好似戀戀不舍一件精美的藝術品，想要用自己的撫摸去記錄。

　　“可是...我已經有了美延，我不想你像Sana一樣，那樣對你、對她都不公平。即使我們在一起，那如果被發現外面的人發現了呢?那該怎麽辦，你影響的並非你自己，還包括你的組合成員，有些決定是需要對她們負責的，你也不想團體因為你的事情...而不能發展吧。

　　所以...很感謝你喜歡我，但是我不能接受，只希望你今後...能找到更好的下一位。以後還有更多的時間...”

　　說罷，薑思齊抬起自己的右手，看著她陷入呆滯的模樣，在她的手臂上輕拍兩下。

　　“好了，你該回去了，今晚是你雪娥歐尼的生日，你要笑起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哭喪著臉。”

　　“阿加西..你好殘酷...”

　　李露朵再次抬頭，凝視著薑思齊的眼睛，隨後捂住自己的嘴巴，快步奔向樓梯的方向，轉眼間消失在樓梯處。

　　望著他離去，薑思齊的臉色逐漸變得凝重，他轉頭看向那道虛掩著的大門。原本小小的一道縫隙逐漸增大，一隻白皙的手按在門板上，隨後把推開門的人顯露出來。

　　看到對方的出現，薑思齊面無表情地說:“都聽到了吧?我做到了答應你的事情，證明我沒有對你說謊。”

　　“嗯，聽到了。”對方邁步向他靠近，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擁抱著他，在他耳邊頗為滿意地說。“拒絕一個可愛的女孩子是不是內心很難受呢?如果不是看到剛才你在陽台那裡的場景，恐怕她也不會告白吧。”

　　“我不知道，韶情。”薑思齊輕聲說，“世界上沒有那麽多的如果，即使沒有這次，也會下一次這樣的時刻，當她們邀請我們參加這個生日會的時候， 不是已經做好這樣的準備嗎?”

　　從房間裡出來的人正是金韶情，她輕笑兩聲，說:“也對，畢竟歐巴你會想的很遠，也會提前做好準備，很少會有慌張的畫面。唯一慌張的，也許就是剛才，我們四個女人坐在你身邊吧。”

　　“差不多吧，我討厭這樣的感覺。倒是你，我知道你說去上廁所了，沒想到會上來三樓的廁所，上完還躲在房間裡面，就是想著偷聽嗎?如果不是我聞到你的香味...”

　　“當然不是！”金韶情松開雙手，指著通往陽台的門，“我剛從衛生間出來，就碰到你和那位在陽台那裡，我可不想扮演抓奸的角色，正想快步離開，沒想到那個小矮子就上來了，隻好立刻躲在房間裡面，順便聽聽...”

　　“按照你這樣說，如果我剛剛答應了，豈不是...後果很嚴重?”

　　“噓！”金韶情的食指壓在薑思齊的嘴唇上，“不是說好了，沒有如果嗎?平安夜，就該有平安夜該有的樣子。”

　　————————

　　“Luda歐尼，你為什麽笑的這麽開心呢?”阿瀟問道。

　　“因為...沒有原因呀！也許這就是平安夜該有的樣子吧！”李露朵回道。

　　“莫名其妙，真是讓人聽不懂呢！”

　　“別管，我懂就是了！”

　　坐在保姆車上準備回宿舍的李露朵，拉開保姆車的簾子，看著外面路邊的聖誕樹，右手按在自己左肩上，輕輕撫摸著，仿佛在感受著什麽。

　　“Love You...”她說道。